三個人,能吃多少啊?
七八盤菜足夠了。
這樣的飯局,壓根少不了酒。
而一說到酒,掌櫃眼皮一抖,他真心不想再拿“不歸人”出來了。
因為所剩不多,他想留下作紀念。
可坐在這裡的是燕遲,不管另位二人的身份如何,就單一個燕遲坐在這裡,他都不敢敷衍。
燕遲一直沒吭聲。
秦祉點菜,他就低頭把玩著茶杯。
說到酒的時候,他抬頭掃了一眼側對面的趙懷雁。
大概想到了第一回趙懷雁喝這酒的情形。
他莫名的喉嚨發緊,拎起提樑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一杯水還沒喝完,秦祉點好了酒,不是“不歸人”。
但燕遲知道,等會兒掌櫃上的,必然是“不歸人”。
他心想,一會兒決不能讓趙懷雁喝。
因為燕遲身份尊貴,掌櫃把選單拿下去之後就讓廚房優先做,是以,不出一盞茶功夫,菜就陸陸續續地開始上了。
時間也不早了,三個人也都餓了,便不再交流,各自拿著筷子吃飯。
而在他們吃飯的時候,步驚濤拿著腰牌去了燕國太子府,要去見齊聞。
甘陽看著那腰牌,一臉笑容地溫和道,“步太傅,太子有交待,沒他的手諭,誰都不能單獨去見齊太子。”
步驚濤淡淡道,“所以,果然是燕太子軟禁了齊太子?”
甘陽一愣,立馬道,“不是。”
步驚濤道,“既不是,那為何我要見齊太子,卻需要燕太子的手諭?”
甘陽一噎,他忘了,步驚濤不僅是秦國太傅,他還是九國公認的第一才子,口才自然了得。
甘陽低了低聲,“如今這時局,齊太子不見人對他最好,我家太子這麼吩咐,也是想保護齊太子。”
步驚濤嗤笑,“侵齊的是你燕國,說保護的也是你燕國,自相矛盾麼不是,到底是保護還是軟禁,你我都清楚,沒必要演戲,外界人怎麼看,我不管,但今天,我一定要見到齊太子。”
甘陽道,“沒太子口諭,我不能放你進去。”
步驚濤從袖兜裡掏出一物給他,“這個呢?”
甘陽定睛一瞧,是《驚濤觀詞》的拓本。
甘陽一怔。
步驚濤道,“這個送你。”
《驚濤觀詞》並不是武功秘笈,也並非很有價值的藏寶圖,或是對帝王而言很厲害的兵法或治國之策,亦不是醫書或是起死回生之術,它只是一本文集,可這本文集,九國皇帝想要,樓姜也想要,可想而知,它是多麼的出名,哪怕只是一本文集,因為它是步驚濤親手所著,匯聚了他不被外人所知的所有才思,所以很多人都想要。
一個人的聲名和威望,在這個時候,顯而易見地體現出來。
甘陽抬頭看他,簡直難以置信他會拿這樣的東西給他,他眼中露出渴望的神色,可同時又露出了憤怒的神色,他心想,賄賂我?我是你能賄賂的嗎?我是燕國太子府的管家,什麼樣的好寶貝沒見過,我稀罕啊?
可這樣想著,他最終面色掙扎,一邊憤怒,一邊掙扎,一邊不齒,一邊又很沒節操地伸手接了。
接住那拓本的一刻,步驚濤笑了。
他從他身邊走過,說一句,“謝謝,下回再拓下卷給你。”
甘陽愣愣地看著他一身白袍蹁躚地步入太子府,一邊伸手扇自己,手賤。
他將拓本塞進內兜,急忙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