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六妮起了個大早,吃了兩個撿來饃饃,中午還帶了兩個做午飯。她蹬著三輪車,不到30分鐘就到達目的地。這裡有三家大廠子,都是包裝、造紙和印刷行業。她去的時候,天剛亮。她在路邊一家印刷廠的垃圾箱裡撿到了不少廢棄的舊報紙、廢紙和一些過期的校對報樣、書樣等。特別是她還撿到了一包用布袋盛著的足有好幾斤重的印刷廢鉛字。她像撿到了寶貝一樣,很快把這些東西裝進編織袋裡,放在車子上,又去另幾家企業“撿寶”。不到一個小時,幾家企業都轉了一圈。撿了滿滿一車子,帶著勝利品往回返。
路上休息了幾次。一路上坡,出勁不小。不到11點,她就餓了,帶的兩個饅頭一掃而光。半路上,她打聽到不遠處有一家廢品收購站,很快把這些廢品賣了,收入近百元。單是廢鉛字就賣了近七十元。
下午往回返的時候,她在路邊看到一位衣衫襤褸的人,弓背側身躺在離垃圾箱不遠處。她以為是誰喝醉了酒,走過去看看,發現是一位老人,大約70左右歲,睜著眼,張著嘴,不停地翕動。
她很客氣地問:“大爺,你怎麼躺在這裡呀?”老者看她一眼,不說話,嘴張得越發大了……她知道老人想喝水。便去附近買了一瓶礦泉水送到老人嘴邊。老人張著嘴,咕咚咕咚很快喝出了底。
她問:“大爺你姓啥,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老人坐起來,用一雙昏暗的眼神看看她。只知道自己姓孫。然後就不理金六妮了。六妮猶豫了一會兒,趕著三輪車走出去有100多米,停下來,又很快回到老人身邊,急忙說:“大爺,你上車子吧。”老人似乎聽懂了她的話,招著三輪車怎麼也上不去。金六妮只好攙扶老人上了車。把幾個空袋疊起來放在老人身下坐著。拉著老人在社群附近轉悠打聽。有不少人反映說:“老人在這夜宿街頭多日了,誰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
想來想去,金六妮決定打110報警。
110接通了,問明瞭情況後,警方說:“這種情況最好向電視臺反映,打個廣告,讓家人認領。”
金六妮打聽身邊的人,問:“先生你知道電視臺在哪嗎?”對方向前方指了指,撅撅嘴說:“要是區臺嘛,不算遠,六七里路。要是市臺,那就遠了。”金六妮說聲謝謝就走了。
她直奔區電視臺。半路上老人要下車小便。金六妮有些齷齪。但她還是耐心扶老人下車。幫老人把褲帶解開,然後轉過身去捂著眼,讓老人自己解手。老人尿完了,尿了一褲襠。無法,金六妮只好掏出手紙,幫老人擦淨,再扶老人上車。大約下午兩點半的時候,金六妮拉著老人到了區電視臺。廣告部的節目主持人接待了金六妮。問明瞭情況後。她答覆說:“這種情況我們遇到多了。只能免費做個流動字幕尋人啟事。特別重要的需請示領導,可以在晚間新聞節目裡插播一次尋人簡訊。”
金六妮想想說:“我看最好能給老人做個尋人啟事,便於查詢。”然後又問:“這老人怎麼交待呢?”
那位主持人告訴金六妮:“這種情況你必須向救助站聯絡,讓他們來車把人接走。等家人認領。”這位主持人主動與救助站聯絡上。但救助站負責接電話的人說,“現在站裡沒有車,最好能把人送過來。”
電視臺也不負責這方面的事。金六妮問主持人,救助站離這有多遠?這位女士告訴說,不算遠,有五里路吧。不過,路不太好走。金六妮想了想說:“我去送吧。不能把老人撂下不管不。”
金六妮送到救助站的時候,快要下班了。救助站分管的領導接待了她,並表揚金六妮捨己救人的好思想,好風格。
金六妮回到家裡已是晚上八點多了。她幾乎累倒了,肚子哇哇的叫,兩腿像灌滿了鉛,拖也拖不動。她一回到家,倒在床上,有氣無力,哼哼呀呀地叫著。
再說楊媽媽,下樓看了好幾次,不見六妮的影子。屋裡也沒有亮燈。知道六妮忙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潘大伯也不放心,嘴裡嘮叨著:“六妮這閨女真的迷上了垃圾。要不然這麼晚不回來?”
楊媽媽說:“是啊,妮兒這閨女下死力。錢頭壓得她,不幹怎麼辦?”又說:“潘老頭你去把飯菜拾掇鍋裡熱熱,等她回來吃口熱飯。你看閨女多可憐。這麼晚了,不吃飯,能不傷身子?”
六妮房裡的燈終於亮了。潘大伯說:我下樓去叫她。老伴說:“你別去!一個女人家,晚上不方便。還是我去吧。”
六妮被叫上了樓,吃著熱飯熱菜,旁邊坐著楊媽媽和潘大伯溫馨的守著她,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時代。心裡要多溫暖,有多溫暖。吃完了飯,楊媽媽又端來一碗茶水,關切地說:“好閨女日後可不準回來這麼晚。外面車子多,有壞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大媽怎麼放心?”
吃完飯,六妮向楊媽媽詳細彙報了今天發生的事。
“本來我上午就應該回來。路上,遇到了一個走失的老漢,看樣子像是個痴呆人……我用三輪車拖著他到電視臺去做尋人廣告……後來,又把他送到了救助站,這才回來晚了。”楊媽媽誇獎說:“妮兒就是孝道。長了顆菩薩心,總是那麼善良。”潘大伯也隨聲附和道:“妮兒做得對,做得好。要是有些人早不幹這吃虧的事了。”
六妮說:“看到老人流浪,心裡難受。不聞不問,不找個歸宿,總放心不下!”
拉了一會兒,潘伯問:“今兒你去那個地方還行不行?”
六妮高興地說:“收穫可大了!上午一個多小時,賣了近百元呢。”
“這就好,這就好!”潘老人家自信地說:“你看我說對了吧,那裡都是些大企業,‘油水’多。今後多往那兒跑跑。”
六妮高興地說:“是的,是的,我一定聽大伯的話。”潘老人家高興地笑了。楊媽媽插話說:“你看吧,恨鐵不成鋼,老潘頭天天盼妮兒發財哩。”
“有大伯大媽做後臺,我一定會發財。”金六妮順口應道。
潘伯伯又接上話茬說:“你明天還去。說不定還能撿到小元寶呢。”
楊媽媽高興地拍手助威。六妮不住口地說,“是呀,是呀,聽伯伯的話。撿元寶要早去,去晚了只能撿到銀元寶呢。”說得潘伯伯嘴也合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