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春堂戲院對面的巷口,一名滿臉胡茬子的高大漢子拄著柺棍,右腿上打著厚厚的石膏,正朝對面正在驗票的戲院門口張望。
在他身後,一名模樣異常俊秀的少年身穿月白長衫,頭戴雉翎,手中拿著一根紅櫻花槍,正靜靜地等待著。
“師兄,榮春堂今兒個唱什麼碼兒?”
程小樓甩了一下頭上五尺多長的翎子,側身張望了兩眼問道。
“好像是蓬萊仙。”
段藍泉掃了一眼門口那張醒目的海報,頭也不回的答道。
“蓬萊仙?原來是大師兄安天奎和小蘭玉的戲,難怪戲院門口那麼熱鬧呢。”
程小樓隨手耍了個漂亮的槍花,臉上沒有半分擔憂。
“現在偌大的一個太和春戲班也就這出蓬萊仙能拿得出手了。”
段藍泉不屑的撇了撇嘴,眼底閃過一抹凝重與忌憚。
同樣出身太和春戲班的他很清楚,正是因為沒什麼鎮場子的碼兒,所以大師兄和小蘭玉在這出蓬萊仙上可是下了苦功的。
兩人以前經常練戲練到半夜,現在又登臺演了幾十次,早已經把這出戏給吃透了。
“小樓,如果吳滿屯答應軋戲,十有八九會讓大師兄和小蘭玉上臺唱蓬萊仙。”
看著三五一群走進戲園子的戲迷,段藍泉忽然有些沒底了。
才這麼幾分鐘的時間,他就看到約摸兩三百人進了戲院。
安天奎和小蘭玉的這一齣戲已經演了大半年,現在還是這麼受歡迎,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段藍泉還記得這出蓬萊仙可是吳滿屯當初花了大價錢,請京城一位據說很有名氣的劇作家專門為太和春戲班寫的戲。
蓬萊仙在京城那種遍地都是角兒的地方或許不算什麼,但在綿山這一畝三分地,可是排的上號的碼兒。
儘管程小樓這幾天一直表現的都非常自信,可段藍泉心中還是充滿了擔憂。
沒碼兒沒班子,只靠他單槍匹馬就想贏吳滿屯的戲班,這可能嗎?
“這一點我早就猜到了,蓬萊仙雖然還算不錯,但也只是三流碼兒,不足為懼!”
程小樓自信的一笑,眼中閃過一道濃濃的戰意。
他腦子裡也有蓬萊仙的記憶,這樣的戲碼放在傳承了無數經典的地球,估計連三流都算不上。
這個世界非常注重對智慧財產權的保護,盜版販子幾乎已經絕種了。
就拿京劇來說,如果沒有劇目所有者的授權,誰如果敢擅演該劇目,便是嚴重侵權行為,罰款的數額能把人嚇死。
情節嚴重的還會面臨牢獄之災!
那些能家喻戶曉的角兒,誰手上沒攥著幾齣觀眾喜愛的高質量戲碼。
手裡攥著戲碼的那些角兒,幾乎不會授權任何人表演自己的戲碼,誰要是想看他的戲,除了在網上付費觀看,就只能買票去他所在的戲院看現場。
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太和春戲班能有一出壓箱底的蓬萊仙,在綿山這種小城市已經很牛逼了。
很多小戲班甚至連一出專屬於自己的戲碼都拿不出來,只能排演那些過了智慧財產權保護法期限的老戲。
這就好比程小樓前世那些新人歌手唱“東方紅”一樣,就算唱的再好,可能也沒多少人喜歡聽,更不會有多少人花錢買票去聽現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