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幾百年不看新聞聯播了，葉檀想，程彥廷果然還是有年齡的，不像我這種小年輕。
新聞聯播裡，兩個家喻戶曉的主持人正在播報著新聞，這時剛好說到最美退役軍人的故事。程彥廷聽到，停下夾菜的筷子，看著電視。新聞裡講的是這位退役軍人退役後，帶領貧困縣致富的事情，記者採訪了這名退役軍人，然後簡單地描述了這一過程。
“軍人怎麼樣才會退役？”葉檀開口問道。
“當兵滿兩年以後就可以選擇退役，看自己意願。如果沒退役選擇留任就在有不一樣的期限，到了一定期限再選擇。”程彥廷看著新聞聯播裡的描述，回答她。
“那你會不會選擇退役？”
聽到這話，程彥廷的目光從電視上移開，看著葉檀，正色道：“只要我還能繼續當軍人，我就不會退役。我熱愛軍裝，更熱愛軍裝帶給我的使命。”
他說的緩慢，從低沉的聲音中可以感覺出他的認真以及內容上的不可置疑，目光凜凜，十分堅定。
葉檀跟程彥廷相處了這麼久，見到的都是他吐槽她的樣子，還是頭一回看見程彥廷如此正經，說出來的話也是一樣正經。
許是發現自己說的太嚴肅，讓面前的小姑娘反應不過來，程彥廷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其實我家裡人一直希望我轉業，當初報考軍校也是跟父母爭執了很久才同意的。當軍人以後的確讓我失去了很多。”
程彥廷停頓了一下，回憶道，“讀了軍校以後，因為管理很嚴格，我們是不怎麼去用手機，刷網路的，跟潮流什麼的就自然而然都脫了軌，回家的時候程彥澤說一些網路用語我都聽不懂，被他說是社會脫節青年。”
葉檀靜靜地聽著，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程彥廷講自己的事情，以往看見的程彥廷總是腹黑樣，讓她經常忘記他是個軍人。
“也失去了很多陪伴父母的時間。”程彥廷夾了一筷子菜，吞下繼續說，“你們讀大學的時候跟同學相處都是在玩吧？比如唱歌打牌這種，我也不太清楚你們這個年齡的玩什麼，反正就是玩。我那個時候，同學之間相處是不一樣的，在訓練時我們就是對手，誰也不讓誰。訓練完了，即使剛剛把對方打趴下了，訓練一結束還是像兄弟一樣，一起去食堂吃飯。我們之間的友誼是在比賽當中比出來的，比誰身體素質好，比誰更能打。”
回憶起自己讀軍校的時光，那些生活場景彷彿歷歷在目，程彥廷的目光和語氣裡，都帶了些留戀。
“那你就不後悔當兵嗎？”聽著程彥廷這麼講，葉檀問他。
“當兵後悔兩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這句話你聽過沒有？”程彥廷先反問葉檀。見她點了頭，繼續說：“這句話別人聽了沒什麼感覺，但我們這些當兵的卻是感同身受。一開始進去的時候的確有不適，有很多條例要遵守，軍人的宗旨就是服從命令。即使是在狗屎坑裡，只要長官喊我們趴下，都要一刻不猶豫地照做。我甚至在魔鬼訓練的時候想過後退。可當這些都經歷了，回過頭去看的時候，我卻無比感謝自己當初堅持住了，沒有放棄。”
“我學了很多別的地方學不到的東西，最重要的是學到了軍人的品格。一身軍裝穿在身上是有重量的，那是他的使命和責任帶來的重量。作為一個軍人，因為擁有保衛祖國，奉獻人民的使命和責任，我很光榮也很驕傲，這會是我一生的榮耀。”
說這些話的時候，程彥廷的眼睛裡帶著光芒，那是一個男人對自己肯定的光芒，更是一個軍人對自己職業肯定的光芒。
在ZeQ餐廳吃飯時，程彥澤就跟她提過，程彥廷熱愛軍人事業，一根筋。當時聽著她沒什麼感覺，但此時此刻，葉檀覺得，程彥澤的形容簡直是膚淺又白痴。
她與程彥廷對視著，從他堅定的目光中，感覺到了程彥廷對軍人事業的驕傲和榮譽感，也感覺到了軍人這個特殊職業所帶有的光芒和這個職業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