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哂笑道:“周哥管教員工很有氣派嘛。”
“嗨,都是大學生過來實習的,用不了幾個月就走人了。”
他擠出一絲苦笑,又看了看手錶說:“董事長快來了,咱們先上樓吧,他得先開一個會,才能接待你。”
“好的,麻煩了。”
我隨周子然進了電梯,來到那間奢華典雅的會客廳,這裡似乎又增添了幾分恬淡氣息,落地窗前,養著幾株熱帶盆栽,黑色的皮質沙發已經換成了棕色,沙發前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茶几,上面擺放著茶具、竹扇和幾本書籍,周子然又跟我聊了幾句,便匆匆下樓去了。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到那株植物生長的異常茂盛,又寬又長的綠葉垂落在花盆下方,陽光照耀下,綠意嫣然,散發著勃勃的生機。
我回過頭瞄了一眼,那種想把葉子捏碎的心理又竄了上來,我見四下無人,便快速攥緊花葉,稍一用力,便把肥大的綠葉扯了下來,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差點讓我尖叫出聲。
“你幹什麼呢?”
周子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打了個冷顫,手裡攥著那殘敗不堪的葉子,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
我漲紅了臉頰,把葉子塞進花盆,站起身說:“那個,我,這個花生蟲子了。”
周子然一臉鄙夷的看著我,又瞥了一眼盆中的綠植,淡淡的說:“你是不是揪花葉了?”
我抿了抿嘴,剛想反駁,周子然卻滿臉壞笑的說:“兄弟,我也有這種心裡疾病,就是見到又肥又寬的葉子,就想扯下來,不過這盆花可不能亂扯,這是馮老闆從馬尼拉空運回來的。”
“唔…我,我沒扯。”
話音剛落,會客廳的門口便走來七八個人,領頭的便是馮不識董事長,許久未見,他似乎瘦了很多,之前碩大的啤酒肚此時已經乾癟了,滿頭的花發映襯著憔悴的臉頰,可以看出他最近休息的很不好。
周子然拽了我一下,示意我去打聲招呼。
我急忙搓了搓手心裡的泥土,跟隨周子然向馮不識走去。
“董事長,這位是王濤,您之前見過的。”
周子然畢恭畢敬的說著,他又給我遞了個眼神,我心領神會,走到馮不識的面前,伸出一隻手,臉上早已堆滿了笑容。
“馮老闆,別來無恙呀。”
我訕訕的笑著,見他並沒有握手的打算,瞬間覺得有些尷尬。
馮不識挑了挑眉,淡淡的說:“聽小周說了,你的想法很好,大家都是商人嘛,只要把話說的開,沒有什麼好顧及的。”
他頓了頓,又握著我的手說:“最近事情很多,這邊還有個會,如果不介意,請等我一下。”
“馮老闆日理萬機,您先忙。”
馮不識點了點頭,便帶領眾人走進會議室,周子然忙不迭的跟上去,態度十分謙卑。
我心跳很快,雖然跟馮老闆沒見過幾次面,但他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人一種似有似無的威懾力,無法僭越,亦無法參透。
我剛坐在沙發上,電話便響了起來,我掏出檢視,是秦仂打來的,我走到落地窗前,接聽了電話。
“喂,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電話那邊異常聒噪。
“怎麼了?”
我的手又不自覺的揪住一片花葉。
“顧客太多了,我自己忙不過來。”
“再等等,我剛到,馮老闆開會去了。”
我皺緊眉頭,把那片花葉扯了下來。
“那怎麼辦?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工作一個人幹不過來,那件800百元,哦,對對,試衣間在那邊。”
“你問問雪瑤今天忙不忙,讓她過來盯一下。”
“行,我打電話問問。”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長吁一口氣,看來渣哥那邊的宣傳工作已經開始了,我咧著嘴傻笑幾聲,看到遠處的寫字樓聳入雲天,奢華氣派,天空中的浮雲漸漸散去,灑下一抹金黃色的光暈,城區的馬路上,車流穿梭,絡繹不絕,人行道兩旁,人群攢動,密密麻麻,他們都露出一臉焦急的神色,有人拎著公文包,有人打著電話,有人抱著一本書,邊走邊看。
這個城市給予我們的,從來都是有目共睹的殘酷,但對於那些極少數的人來說,他們不相信所謂的命運不公和無力乏天,只是在沒認清自己之前,他們便被那慵懶的情緒和浮躁的心態所放逐了,一生飄搖,一生嘆息,走到盡頭時,還不忘記罵一句老天說:命運真他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