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飛離開盧作孚的辦公室。他和陳昊天走在前面,薛冰表情嚴肅一直在他們身後跟著。邵飛感覺他不像個軍人,更像是特工或保鏢之類的。此時,邵飛還不知道,薛冰就是“黑虎”的成員之一。
邵飛邊下樓梯,邊對陳昊天說道:“喂~天昊兄,我們也算是民生公司的內部人員,有沒有什麼特權吧,比如內部購票之類的,這也是員工的福利不是。”
陳昊天笑了笑,道:“你小子就別做夢了。你要票做這麼,哪去賣啊。別說你了,盧先生的老婆、孩子做自己家公司的船,都要去正規渠道排隊買票。有人說他是中國最窮的商業大亨。”
邵飛聽完只是笑了笑。回想當初在盧公館的時候,那些傢俱擺設都十分陳舊,吃的飯也是普通之極,怪不得劉盈那臭丫頭老往藍靈那跑。盧作孚雖然擁有中國最大的航運公司,但為人卻十分潔身自好。
陳昊天感嘆道:“我是個高傲的人,沒佩服什麼人,盧先生是一個。他出身貧寒,不像我。一開始,他想教育興國,但行不通。後來響應先總理的實業興國,投身實業。從一艘幾十噸的貨船做起,到了現在的規模。在民生航運有個他親自提筆的標語:航運救國。我想啊,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個國家吧。”
確實如陳昊天所說。武漢會戰時期,委員長曾命令民生航運的船,全部開到田家鎮以南的水域鑿沉,阻止日軍軍艦前行。但遭到盧作孚的拒絕,他只說了一句:我的船是用來救國的,不是用來阻止日軍軍艦的。
然而,陳昊天還是沒明白邵飛的意思,如果出現內部購票,一定會出現交涉、請客、腐敗的問題。
隨即,三人離開公司,來到公司附近民生航運的售票處。
在民生宜昌分公司懷遠路購票處,人群擠的是裡三層外三層。很多人半個月,甚至一個月都買不到船票,只能滯留宜昌。從而導致宜昌滯留的人員越來越多,不堪負荷。
陳昊天看著那擁擠的人群,嘆道:“現在一票難求。黑市上都賣到了一銀元一張。”
邵飛回道:“什麼黑市,不就是黃牛黨嗎。這些黃牛永遠戰鬥在售票處的第一線。”
陳昊天白了一眼邵飛,道:“別說些老子聽不懂的話oK?”
三人正準備離開,突然一名上尉軍官氣勢洶洶的帶著手下朝售票處而去。周圍排隊買票的都是普通百姓或難民,他們見到當兵的只能退讓三分。
那上尉來的售票處,用威脅的語氣說道:“我要兩百張船票!”
賣票的工作人員回道:“這裡的票只賣給普通百姓,軍隊有專屬的船隻。”
那上尉掏出槍,怒道:“老子已經等了十天了,哪有船啊!誰會管我們川軍的死活!快給我,不然老子斃了你!”
那工作人員嚇的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
“快給我!”
那上尉似乎急了,他也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妥,如果叫上面的人知道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你們川軍夠狠的,有血性,我喜歡。”
邵飛完全是一副取笑的意味。陳昊天聽完後帶著怒色走到過去,怒道:“住手,真他媽給川軍丟人!”
那上尉轉過身,見到到陳昊天后嚇出一身冷汗。此時,陳昊天還穿著少將的軍服。
“長官,我……”
陳昊天一巴掌扇了過去,罵道:“你們這是當街明搶,是不是嫌宜昌城還不夠亂嗎?你讓這些民眾如何看待我們川軍!?”
那上尉感到無比的委屈,含淚說道:“我也是沒辦法啊,誰會管我們川軍的死活?”
說著,那上尉委屈的擦了下眼淚,道:“我們都是七十二軍的。岷山一戰死傷無數。上級叫我帶著那些缺胳膊斷腿的兄弟回四川,要船他們說沒有,要票又買不到。我能怎麼辦?他們只把我們安置在一處中學,然後就不管了。那些傷員天天吃的都是稀的不能在稀的飯。我們他媽連乞丐都不如!”
周圍計程車兵都低著頭,雙眼含淚。周圍的百姓原本對他們恨之入骨,但現在多了份同情。
陳昊天聽完那上尉的訴苦怒氣全消,心中悲憤,問道:“除了你們還有多少人?”
那上尉回答道:“五百多吧,我負責兩百多人。現在都在宜昌的中學裡。”
陳昊天拍兩下那上尉,表示歉意,然後說道:“你們先回去,我會想辦法,不要壞了盧先生的規矩。”
“是,長官。”
那上尉敬禮,然後帶著部下離開的售票處。而此時的陳昊天難受之極,陳家為國軍捐了這麼多糧食,卻喂不飽川軍子弟;民生航運是川蜀人家的公司,卻帶不走家鄉為國征戰而傷殘計程車兵。這是川軍的悲哀,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邵飛能理解陳昊天此時的痛苦,從背後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我還沒吃飯,陪我去吃一頓吧,當為我接風。”
陳昊天明白邵飛的意思,於是帶著他和薛冰來到一家酒樓。
一進酒樓,裡面喧鬧非凡,客滿為患。在一角落,邵飛無意中看到看到兩人正做著吃飯,邵飛著實嚇了一大跳,於是走到那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