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然的腳放在寧獨的腿上,半身依靠著馬車,一副格外懶的模樣。她看著寧獨,說道:“少爺,怎麼感覺你好像有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有點怪怪的,就好像這天氣突然冷了,就感覺怪怪的。”胡然認真地說道。
寧獨衝著胡然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好奇怪的。”
其實寧獨自己能夠感覺到這股怪異,那是在他看到袁四後心中不可遏制的殺意。袁四該殺嗎?該!但心中的殺意不應該那麼強烈,那殺意強烈到非要立刻殺死袁四不可。寧獨很清楚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殺意,這樣的殺意甚至都影響到了他的理智。這應該就是這次經歷後遺留下來的隱患,並且多半是因為“天魔殺生”。
胡然見寧獨這樣否定,也就不多追究,偏頭靠在了馬車上。都已經休息了這麼多天了,她還是覺得格外疲憊,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跟寧獨那樣有著恐怖的恢復能力。
在去往青藤園的路上,寧獨想了很多事情。
從最開始的夫子街,到方圓市的兩次追殺,再到舊書坊,闇火一直都在盯著自己。這其中到底有著怎樣的力量在協助,寧獨怎麼查都不可能查明白。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查明白了,也沒法做些什麼。魚龍街本身不就是販賣情報的嗎?追究那些人的責任沒有任何作用,只是白費工夫。幸好這次事件後,南國闇火被連根拔出,此後應該會安定上一段時間。
再仔細地想一想舊書坊事件的始末,寧獨發現了一處格外不尋常的地方——事件是由牧春秋攔路開始的,可是在牧春秋失敗後,他為什麼會受到襲擊?難道是他自己的仇家?
假設將舊書坊事件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牧春秋,一部分是闇火,兩者只是湊巧撞在了一起。那麼針對牧春秋戰敗後的謀殺,就很容易指向一個一直都在設計寧獨的勢力。畢竟寧獨離開青藤園是突然決定的,牧春秋能夠捕捉到這個時機已經很蹊蹺,而對方又可以在這個時機的基礎上謀殺牧春秋,以此嫁禍給寧獨,這其中能夠扮演這個角色的唯有慶王府!
比起闇火,慶王府更像是一條藏在暗處的蛇,只要不解決這個問題,它就會一直盯著你。
脫離這次事件背後的陰謀,這次戰鬥的本身也給了寧獨太多需要消化的東西。通玄境的強大,層出不窮的手段,未知力量的強橫……這都不是在青藤園裡能夠學到的,即便是在忘歸閣裡也無法讓他見識到的。寧獨的劍確實足夠強,但還沒有強到破除萬道的境界。他必須變得更強,否則只會在某一次生死危機中走錯。
對通玄新的感悟,突破到的小難,也都是這次的收益。寧獨需要一段時間去咀嚼,在此之後,他也絕對會比之前變得更強。
僥倖從必死之局中活下來,同時也多虧了喜兒姐的相救。這個恩情,寧獨永生不會忘記,他也務必會傾盡全力去報答。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寧獨整整沉睡了三天,這段時間內為什麼沒有人找上門來? 寧獨思來想去,覺得也只有商衝古能夠做到這件事。商衝古阻止任何人前來,恐怕就是因為天魔殺生。
自從身上被種下了天魔殺生,寧獨就調查過,但他能夠查到的也不過是隻言片語。從當初商衝古跟扁士寒的反應來看,天魔殺生的危險絕不是寧獨能夠想象的。這次商衝古為寧獨爭取了足夠的時間,應該就是為了消除天魔殺生的影響,從而不被其他人發現這個秘密。由此可以推論出來,假設寧獨真的被天魔殺生所吞噬,那麼就算是商衝古也沒有能力保住他。
“少爺,到了。”老槍在馬車外說道。
需要寧獨去想的事情格外繁多,他還沒有將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就已經到了青藤園。寧獨看了眼被搖睡的胡然,沒有將對方叫醒,而將其抱起,進了青藤園,徑直去了其中的青梨園。
扁士寒冷眼盯著寧獨,憤怒不言而喻。然而他現在顧不上憤怒,只能沉下心來檢查胡然的傷。他不是不知道舊書坊的事,也知道胡然所處的危險,但商衝古阻止了他的前去,這股怒火自然要轉嫁到寧獨身上來。
在猶如岩漿般的地面上站了那麼久,胡然的腳沒有被全部灼燒乾淨已經是個奇蹟,現在她整個腳掌都是焦黑的,處理不好的話,她恐怕一生都會落下殘疾。
“南國的火。”扁士寒認真檢查後說道,他抬頭瞪了寧獨一眼,然後去取他的藥材。
胡然早已經清醒過來,她有些不安地看著寧獨,弱弱地問道:“少爺,你幫我看看,扁老頭是不是拿鋸去了,他是不是要把我的腳給鋸掉?”
寧獨兇了胡然一眼,不允許她再多說話。
扁士寒聽到了胡然的話,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說道:“我倒是想拿鋸給你把腳鋸了,省得你亂跑,給我惹這麼多的麻煩!”
“啊?!”胡然以為是真的,頓時驚慌起來。
扁士寒拿出了一盆水,將不同的粉末倒了進去,然後將胡然的腳放了進去,並在銅盆下點了一把火。
胡然感覺到盆裡的水越來越熱,不禁問道:“扁老頭,你不會是要煮了我吧?”
寧獨實在是無奈於胡然的腦子,只得說道:“你是啞巴嗎?”
“不是啊。”
“那你可以裝一會啞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