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殺生正在迅猛地衍生,鞏固著它的勝利成果。
與其說天魔殺生是一種咒印,倒不如說它是一個沒有意識的生命。它可以給予宿主強大的力量,也可以侵入宿主的意識,將宿主變成一個新的生命體,它存在的意義就是如此。
天魔宗的淵源極深,其前身甚至都比大明王朝都要早。在其鼎盛時期,天下半數都是天魔宗教徒,那時的天魔宗也並非是這個名字。如果不是武帝橫空出世,天魔宗仍可為天下第一宗門。即便是古往今來絕無第二的武帝,也沒有完全滅絕天魔宗,其餘孽仍在“葬仙”的北方殘喘著。
在天魔宗存在這麼長的時間中,還從未有一個能夠在中了“天魔殺生”後還跟之前沒有絲毫變化的。哪怕那些驚才豔豔的天才,也不過是與“天魔殺生”共存,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天魔殺生”是為天魔宗選拔人的,要是反被人利用可就成了笑話了。
真正算起來,寧獨懂修行的時間還不到一年,縱使他擁有“天山”等眾多力量,也還是行難境而已。單單靠這個境界對抗吞噬了“封仙鬼印”的“天魔殺生”根本不可能。
寧獨的意志絕對稱得上是人類中頂尖的了,但他還是無法跟完全侵佔了他的“天魔殺生”抗衡,再努力也是無濟於事。
“少爺。”胡然輕聲呼喚著,緊緊抱著寧獨,希望這樣對方就能夠感覺到自己。只要寧獨能夠感受到自己,就一定可以好過來。
漆黑的世界中,有的不過是一個大體的人形,而這個人形自己都分辨不清自己是誰。但他仍聽到天際好似有著聲音在呼喚他,他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卻根本無法移動分毫,甚至都無法看清眼前的黑暗。
意識被撕裂地痛苦完全籠罩著寧獨,他越是要想清楚眼前的事,痛苦就越劇烈。而他的耳邊好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勸他放棄。
“根本沒有必要承受這種痛苦,繼續承受又有什麼意義呢?這個世間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嗎?只要放棄繼續思考,就不會再有任何的痛苦,已經沒有反抗的力量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寧獨覺得自己在扭曲,好似已經不再是個人,甚至都不能夠稱之為生命。思索帶來的痛苦將他撕裂成一片片,他確實已經到了無法再承受的地步。
“少爺,沒事的,胡然一直都在。”
胡然沒有發覺自己的雙腳已經冒出白煙,灼傷帶來的疼痛足以將她擊垮,但她顯然沒有感覺到這些。身體上的疼痛,可遠遠比不上心裡的疼痛。
“少爺又沒有做錯過什麼,為什麼他總是要遭受這些痛苦。少爺,我們不修行了。我們有足夠的錢,夠我們用好一輩子的了,我們不要再待在天都了。少爺你人這麼好,一定不會有事……”
滴答。
眼淚在滴落到地面的一瞬間就蒸發掉。
本就在遭受莫大折磨的胡然又如此悲痛,身體的力量感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沒了繼續站立的力氣,竟開始緩緩地倒下。
“少爺,你一定不會有事。天下有那麼多東西等著我們去吃,還有那麼多好玩的地方等著我們去玩,我還沒給你刻出最好的春風劍,我還想著跟你一起生活很久很久……”
胡然的意識逐漸模糊,縱使她雙手緊緊抱著寧獨,也阻止不了她慢慢滑落到地上,而地上那恐怖的高溫絕對會在片刻的時間裡將她的生命燃盡。
然而,就在胡然要倒下的一瞬間,寧獨出手扶住了胡然,並將其抱了起來,使其不至於再遭受高溫的炙烤。
雖然站在的寧獨還是無法清醒地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但是他知道絕不能讓眼前的人受到傷害。
“我是誰?”
“你又是誰?”
“少爺,我是胡然啊,那個被你一隻燒雞拐騙來的胡然啊……”胡然好似聽到了寧獨心中的發問,呢喃出了微小的聲音。
太過微小的聲音好似傳遞起來格外的慢,好似用了很長的時間才穿過重重的黑暗,斷斷續續地傳到了寧獨的耳中。
寧獨如遭雷擊,猛地僵住。
“胡然,你是胡然。”
“我是寧獨。”
混沌的意識中突然有了一絲清明,而當這一絲清明剛剛出現時,天魔殺生就蜂擁而至。
“你是胡然。”
“你是胡然。”
“你是胡然。”
寧獨奮力地想要睜開眼,卻並不能看到胡然。他的心裡有了一股憤怒,一種無法抑制的憤怒。
倘若之前被天魔殺生入侵,寧獨只是以正常的心態與之抗衡,即便是輸了他也無悔。但現在不同,現在他有著滿腔怒火,要向著紅黑的蒼穹發洩。
即便天魔殺生就是現在的天地,寧獨也勢必要將其撕裂!
佛也會怒!
畫也能殺!
在身體裡沉寂的力量再度被寧獨催動起來。天魔殺生自然迅速地展開了撲殺,就如同厚重的黑雲,將一切都給覆蓋下來。
“給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