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年來關於考試之賭的數不勝數,如此怪異的賭局卻是聞所未聞,這可比動輒百萬兩的賭局有意思的多。
溢彩堂的深院裡,潘雲起的一大家子正圍桌吃飯。
三姨娘給潘雲起盛了一碗“雪花羹”,笑盈盈地說道:“雲起,聽說你跟煊赫門的胖子打了個賭?”
潘雲起埋頭吃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來,吃碗羹。”
正值壯年的潘移石哼了一聲,說道:“還不謝過你的三姨娘。”
潘雲起仍不敢抬頭,說道:“謝過三姨娘。”
“哎呀哎呀,一家人和和氣氣吃頓飯,你怎麼老是板著個臉?”二姨娘嬌聲說道。
“就是啊!”五姨娘也拖著長音說著,瞥了潘雲起一眼,說著,“雲起這孩子可是跟那龐胖子打了個必勝的賭,那個胖子能考上什麼青藤園?”
“就算考上了又能怎樣,我們也只是輸一文錢而已!而那龐胖子可是要輸整個煊赫門啊!”
五個姨娘都笑的前仰後合,覺得那龐胖子是個十足的傻子。
潘移石憤怒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子走開了。
五位姨娘相互打了個眼色,說道:“雲起啊,姨娘給你繡了件衣服,等吃完了飯你就來瞧瞧。”
……
此時的煊赫門早已經熄了燈,唯有大院深處的一處書房裡還亮著孤燈。
高大卻稍微有些駝背的龐知行正在看著最新的賬目,細細審閱確認無誤過後,他合上賬本,輕閉上眼睛,喚道:“舊山。”
“父親。”龐舊山立在桌前,微微低首,方便自己說話能讓父親聽見。
“站直了些,我又沒聾,聽得到。”
“是,父親。”
“青藤園這事,你是如何考慮的?”
“目前來說,進青藤園對咱家最有用,我必須要進。不過,我不適合那裡。”
龐知行輕咳了一聲,說道:“你是煊赫門的家主,應該為煊赫門考慮。但是,你也應該為自己考慮。舊山,人不能完全捨棄自己,即便是為了煊赫門。你要是隻侷限在這小小的煊赫門裡,只侷限在前人的影子裡,那實在是沒有出息。幸好,你沒有這樣。”
“謝謝父親。”
“你既然敢跟潘雲起打這個賭,你把握在哪?”
“我找到的那個人。”
龐知行收斂起了臉上的一絲笑意,嚴肅說道:“舊山,我知道你考不進四大學府。但你確定這人能考進嗎?你三天前還沒有什麼眉目,說明這人是你在這三天內找到的。三天識人,太過心浮。人心可是這世上最難看透的東西。”
龐舊山將那晚在瓜柳衚衕的所見所聞將給了父親,又將寧獨關於四大學府的評語一一說來,最後則說了在胡辣湯館子裡面的事情。
沉思了片刻,龐知行略帶讚賞說道:“此人鬼才,必入青藤園。奇貨可居。”
龐舊山沉默不語。
“怎麼了,舊山?”
“父親,我不認同您的觀點。寧獨不是奇貨可居,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龐知行的臉上堆疊起了很多情緒與往事。很長一段時間後,他對著兒子招了招手。
龐舊山走了過去,被父親握住了手。
龐知行認真端詳著自己的兒子,說道:“舊山,你一定會超越為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