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小鎮的酒肆只齊魯酒肆一家,自從忘久來了之後,名氣更甚。
齊魯釀酒習慣用粗糧,很多老少爺們就好這口,而忘久釀酒習慣用花和果子,過程中再加點糕點沫調劑,入喉沒有粗糧釀的酒那般火辣,細膩柔和,自然更受大眾喜愛。
但是酒肆裡還是儲存的有粗糧酒,畢竟有些人還是偏愛的,比如陶紅他爹,陶紅自小沒了娘,是由他爹一手帶大的,年紀跟蕭九差不多,忘久在清河小鎮的日子裡,陶紅經常來酒肆取酒,久而久之,忘久便跟陶紅熟絡了起來。
忘久上午守在酒肆裡經管著生意,等人少了,就去看看庫存裡的酒還夠不夠,哪種酒需要再添,做好標記後,又去打理一下賬本,哪些原材料需要再進些,酒肆總體的進賬如何等等。
齊魯出去走生意前,再三確認了庫存的量,所以一時半會兒忘久還不需要去釀酒。
今日,酒肆沒有多少人來,忘久檢查過庫存算好帳後,忘久拎著一小酒壺,在二樓的走廊上,望著在後院僵持不下的二人,自從蕭九第一回洗碗摔爛了幾個之後,蕭九幹活時,陶紅但凡有空都在旁邊盯著,就怕蕭九這個大少爺給她忘久哥添麻煩,蕭九做其他事總是利落的,唯獨洗碗時,失誤不斷。
“咣噹”又是一聲,碗碟碎裂的聲音,陶紅怒瞪著蕭九,“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只要我一來,你就出岔子!”
蕭九像是習慣了似的,也不再跟陶紅相互怒視,他頭也不抬,專心洗碗,“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丫頭就喜歡看他生氣,他越生氣這丫頭反而越高興,那他憑什麼得做這丫頭的笑料啊!想明白了之後,跟陶紅之前的“戰爭”,蕭九基本上都是穩贏的,同時,他也發現了一件事。
陶紅臉都漲紅了,“你!”她回頭,看著倚在廊上的忘久,嬌嗔道,“忘久哥,他欺負我!”那聲音聽起來像是轉了好幾個彎兒似的,嗲的不行,蕭九每回聽,都不由渾身一抖,拿碗的手一鬆,“咣噹”一聲再起,又碎了一個。
這便是他發現的一件事,這丫頭情犢初開,所喜歡的物件就是這酒肆的老闆,忘久,來了這酒肆一些時日,該瞭解的都瞭解的差不多了,蕭九終於準備執行任務了,他決定今晚就去試試目標的深淺,不過是一個半瞎子,他就不信他蕭九治不了了。
忘久聽著後院裡的動靜,緩緩開口道,“小陶放心,破碎的碗碟我都記在他的身上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蕭九被噎的一愣,默默的埋頭苦幹,不理會那老狐狸,對的,就是老狐狸,他發現忘久這廝兒,總有法子治他,百試百靈。
況且,更讓他奇怪的是,他來了這麼些時日,忘久從未問過他的名字,他在腦海裡過了好幾遍,如果忘久問他名字,他該怎麼回答,可偏偏忘久提都不提此事,就好像他姓甚名誰根本無關緊要。
蕭九對此尤其不滿,但想想也算了,反正今晚過去,世間再無忘久這個人,他說不說都無所謂,沒必要告訴一個將死之人,他的名字。
忘久靜觀其變,蕭家的規矩,估計沒有人是比他更瞭解的,蕭九應該是來執行任務的,而那任務目標,猜也不用猜,想必就是他忘久,忘久說不清是什麼感覺,蕭家莫不是想讓蕭九送他最後一程嗎……
這樣,好像也不錯,至少他還能在最後一段時間,好好看看小九。
來了這麼多天,都沒有動靜,忘久暗自估摸著時間,想來蕭九這幾天便要開始了吧,就讓他來看看,蕭九這些年,到底有長進了多少。
陶紅取完酒回去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了,忘久和蕭九兩人沉默的吃完晚飯後,便各自回了房。
蕭九準備好迷香,用黑布矇住臉,取下頭上用來固定髮髻的玉簪,輕輕摁了一下頂端,便彈出了一個尖端,尖端上淬了毒,只需那麼一刺,不過幾息時間,那人便能沒命,而這毒,對蕭家的人卻是沒有用的,蕭家日常攝入的食物當中,便有此毒的解藥,所以即便蕭九誤傷了自己,也是無礙的。
蕭九的計劃,簡單明瞭,待到夜間子時,忘久沉沉入睡之際,向房中投入迷香,迷倒了忘久之後,便屏息潛入房間,一招致命,如此,他就能馬上回去覆命了,順便讓府上的人將這酒肆庫存裡的酒買斷,回去託人好好研究一下那酒的釀造之法,對於忘久,他也就沒有什麼好留念的了,不過是他的任務目標罷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街上都亮堂堂的,感覺與白日沒什麼區別。子時一晃就到了,蕭九想著都準備好了,也就沒什麼可猶豫的了,他快速的溜到忘久的房門前,將那紙窗上戳了個洞,把準備好的迷香用小型竹筒吹了進去,忘久房內頓時瀰漫了迷香,蕭九等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後,便開了門,屏息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