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個水牢顯然無法完全阻擋數以百計的紅衣刀手。
刀手們在發現水牢所能攻擊到的範圍大概只有三丈之後,便紛紛從旁邊繞行,然後悍不畏死地向謝青雲發起進攻。
他們的進攻簡單而直接,沒有什麼招式,就是簡潔地跳起一刀劈下。他們每個身上都有內力,每一刀劈在鐵壁上,都會讓謝青雲消耗法力。
不論來敵有多麼強大,他們早已被訓練得只會進攻,直至最後一口氣,只有死亡才能讓他們停下來。
陳亮已經想到了謝青雲說的“辦法”是什麼,他也明白,倘若謝青雲把這些擋路的刀手殺掉,那麼他此前的所有行為都會變得毫無意義。如果謝青雲強闖武威侯府的目的只為了殺人洩憤,他就和隨意殺害兩個賣身丫鬟的武威侯一樣,根本沒有立場指責對方。
“謝仙士會怎麼做?”陳亮心中有些忐忑。
謝青雲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釋放兩面鐵壁,然後伸手捏符燃燒,再次召喚出兩個水牢。至此,鎖鏈困住了弩手,場上五個水牢分別困住攻城車和纏住紅衣刀手。
趙總管和陳亮都看得目瞪口呆。在他們以為的修行界裡,能掌握四五門法術,已算得上個強者;但能同時釋放、控制如此多法術的,以他們的閱歷,則根本無法做出定義。
……
現在,前庭和中院已經被打穿。
趙總管心裡愈發焦急,謝青雲已跨過了武威侯府半個區域,如果真的被他見到武威侯,用不著想,自己的下場肯定很悽慘。好在環繞在謝青雲身旁的古怪護盾只剩兩面,接下來還有兩個門戶,他必定是闖不過去的。
直線距離超過五百米了,我能感覺到外放的造形術還在生效……謝青雲心中細細體悟,這門法術當真潛力無限,不知突破登樓之後,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話說回來,這武威侯府可真是大得驚人,本以為前世古書裡記載的那些動不動佔地幾公頃的豪宅有誇大成分,現在才知道這些豪富有多麼驚人的能量。
謝青雲正開著“小差”,前方忽然響起“幽幽咽咽”的琴聲,聽著既有“有朋自遠方來”的悠揚,又有“高山流水”的意境。
可是聽著這個琴聲,陳亮卻臉色大變:“清泉曳地,殺人琴聲!”
前方道路變窄,一座古色古香的拱橋出現在他們眼前。琴聲就是從拱橋後面傳過來的。
“謝仙士,不然還是算了……”陳亮站在橋前有些猶豫,跟著怕謝青雲誤會,連忙解釋,“非是在下惜身,只怕謝仙士受到傷害……”
“哦?”謝青雲也停在橋前。那琴聲愈發悠揚,似乎友人在召喚他過去喝茶。
陳亮道:“這人一定就是近年來盛傳的殺人琴聲的演奏者葉清泉。江湖上他的傳聞非常之多,據說他曾經一夜間滅掉了一個修仙門派,只因為那個門派有人罵了他一句‘臭彈琴的’。”
“你在這等。”謝青雲控制一重鐵壁附在陳亮身上,然後跨步上橋。
橋實在不短,他走了十來步才登上最高處,拱橋下,連線著對岸那個位置坐著一個彈琴的男子。他分明是個男子,骨架卻很細弱,還穿著件粉紅的深衣,耳旁彆著朵粉紅的珠花,畫著墨綠的眼線,唇上擦得鮮紅。
他的十指青蔥如玉,簡直比女人的手還要好看。他的比女人還要好看的手,只輕輕在膝上的琴絃一撥,立即就淌出行雲流水的音樂。
“閣下便是殺人琴聲葉清泉?”謝青雲站在高處朗聲問道。
“奴家彈得悅耳動心,怎就成了殺人琴聲?天光如此明媚,世界如此美好,公子何必說這種大煞風景的話語,無端的讓人心裡鬱結。”葉清泉的聲音也細細的,像涓涓的溪流。他整個人從形象到裝扮,除了脖子上凸出的喉結以外,再沒有一處不像女人。
外號並不都是自己喜歡的。
謝青雲前世也曾被取過很討厭的外號,他很理解葉清泉的心情,於是笑著道:“是我說錯話了,我重新問過,敢問閣下可是葉清泉?”
葉清泉輕輕地笑起來:“小郎君知錯就改,奴家看了好生喜歡,不如到舍下共飲如何?”
這個世界的女人喜歡你時,就會親切地稱呼你為郎君。這本是對男子的美稱,從女子檀口中吐出,宛然珠玉在盤;但如果對方是個大男人,實在就令人難以忍受了。
“葉‘公子’,在下近日的行程已排得滿滿當當,實在推擠不出時間,抱歉得很。”謝青雲笑容不變,故意把“公子”二字咬得重些,期望對方能久違的想起自己的性別。
“那你就別想從我這裡過去了。”葉清泉臉色逐漸變得不那麼好看。
琴聲驟然激烈,音波幾乎化為實質的刀劍,持續不斷地斬在鐵壁上。一時間,“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鐵壁震動不休,似乎隨時會被擊破。
陳亮在橋頭看得十分焦急,趙總管冷笑道:“這小子能走到這裡,也算是有點本事,但在葉清泉的琴聲下,他也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