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慕思妍焚香唸經禱告,漸漸變得清心寡慾了。她站在軒窗旁,手不停的撥弄著念珠,愣神之際忽然聽到廊下有人在竊竊私語。
“荷兒,我聽說二小姐的孩子被封為留王世子,陛下親傳口諭賜名:濟深。”慕思妍聽得茗兒有意壓低聲線道:“二小姐這回可得意了,又是封賞,又是……”
荷兒喝阻的叫喚道:“茗兒。”慕思妍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兩道人影靠近了窗邊,只聽得荷兒小聲道:“王爺吩咐不許再提二小姐,你怎麼忘了?”
“姐姐,我就是瞧不慣二小姐那樣,裝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好像誰都欠了她似的。”茗兒憤憤不平道:“要不是她,咱們小姐怎麼會流產。”
“行了,我的小姑奶奶,你輕點聲,要是被小姐聽到了,又該傷心。”
默然傷心間,慕思妍聽到一陣離開的腳步聲,轉身走出內室,邊糊著蓮花燈,邊輕聲吩咐道:“荷兒,你將那幾件小衣衫給留王妃送去。”
“小姐,那都是您替小殿下預備,這?”荷兒見慕思妍的手停頓了下,心下後悔,俯身施禮,百般不情願的應允一聲:‘諾’。
夜色朦朧,月兒斜掛於空,慕思妍提著燈籠,獨自來到後院。
月光灑照,她將燈籠擺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將一盞蓮花燈放進水裡,雙手合十,虔心禱告:煜,我知道你怨我不信守誓言,恨我不等你來,可即便是怨,是恨,在夜半夢迴時,你也該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為何你卻不願給我?罷了,煜,對不起,若有來生——一時哽咽,無言可續,彷彿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念及此,淚水潸然而下。
拭去淚水,慕思妍將另外一盞蓮花燈放下水,愧疚之意湧上心頭,輕輕撥弄湖水,望著蓮花燈順流而走:孩子,是母親沒有照看好你,你還未來不及到這個世上看看,就走了,是母親對不起你,孩子,乖,天黑了,你莫怕,跟著蓮燈走。
一件披風加蓋在身,聽得:“妍兒,夜深露重,你身子弱,怎麼出來也不多穿件衣衫,荷兒呢?怎麼沒在跟前伺候?”
回首而望,慕思妍看著陳景遂那張疲倦的臉,她竟然主動牽起他的手,滿眼的歉意,一時間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驀然低頭。
“妍兒,本王想去汾陽看望榮王叔。”陳景遂試探著問道:“你陪我一道去吧?”
榮王?慕思妍雖不能將幾家宗親王爺認全了,可她記得並沒未有誰的封號是‘榮’,她疑惑道:“王爺,是哪家王爺晉升,需要備禮先送去嗎?”
陳景遂搖了下頭,負手嘆息道:“妍兒,你有所不知,皇叔三次上疏奏請辭去皇太弟的爵號,父皇已經恩准,榮王是皇叔現在的封號。”
“王爺,陛下可有旨意冊立?”
“父皇並未明言,倒是大哥的人有點坐不住了,今日朝會,他們又紛紛上奏說:國不可一日無儲君,希望父皇能早作冊立。”陳景遂語頓,笑道:“妍兒,不說煩心事了。”
兩人並肩而站,慕思妍不知他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陵城,她也不願細想,不想去追究,恍惚間,自己被陳景遂攬進了懷裡,聽得他柔聲道:“妍兒,我聽說汾陽的翠菊花開的豔麗,你正好可以散心。”
他的話語聲雖然很輕,可一字一句慕思妍聽得真切,原來他所作的都是為了自己,念及此,莫名感動,她緩緩抬起手,環摟著陳景遂,一股暖流佔據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