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完信,徐妙雲不知為何,總是煩躁不已,平日裡喜歡的吃食也沒了興致,連午休都睡不著,折騰了一會,索性起了床。難得今日兩個跟屁蟲不在,徐妙雲想一個人清靜清靜,便吩咐幾個丫鬟不必跟著,自己出了王府去溜達溜達。
大道上人來車往,吆喝買賣聲不絕於耳,熟悉的場景讓徐妙雲情不自禁地想起上元佳節與朱棣同遊的情形,更是一陣心煩,索性走到了人跡罕至的小路上。
也不知是不是運氣不好,徐妙雲剛進一個小弄堂便被一群地痞流氓圍住。
“小娘子,怎麼一個人啊?需不需要哥哥們陪陪你啊?”
徐妙雲輕啜一口,真是出門沒看黃曆,怎的今日做什麼都不順?
若是平常,徐妙雲也懶得搭理這些人,一個飛身也就離開了,可今日本就心煩氣躁的徐妙雲,還被一群不長眼的堵著,頓時火冒三丈,“滾!”
“喲,小娘子脾氣不小。”
“哥幾個就喜歡夠味兒的。”
一群人滿臉淫*穢之色地靠近徐妙雲,眼看包圍圈越來越小,徐妙雲握緊的雙拳已經青筋暴起。正在徐妙雲準備出手的時候,巷子口突然傳來一聲:“大膽!何人在此行兇?”
幾個流氓見有人壞自己的好事,也甚是不快,“哪來的小子,敢管老子的事?”
說著就要上前揍人,可惜來人二話不說,掏出一塊令牌,幾人一看,嚇得頓時跪地求饒。
“滾。若還有下次,定不輕饒。”
徐妙雲定定的看著這群人屁滾尿流的走了,一肚子火還沒來得及發,硬生生憋了回去。
方才沒看仔細,不知是什麼令牌這麼管用,只覺得拿令牌的人有些眼熟。待看清巷子口馬車上下來的人時,才想起,這不是朱橚之前在街上驚馬的那個馬伕嗎?
來人自然是周王朱橚了。
朱橚今日出門檢視藥園的情況,順便去給一位老者看診,從老者家裡出來時,便看到一群人跟著一個姑娘,便讓忍冬駕著馬車跟了上去,哪知,自己無意間救下的人卻是徐妙雲。
“四嫂?”掙扎萬千,朱橚終究是喚了一聲四嫂,不然,還能如何稱呼呢?
“多謝周王。”徐妙雲回禮道。
“不知四嫂為何在此?”
“閒來無事,四處走走,不想卻遇到了這些宵小之輩。對虧周王出手相救。”雖然朱橚打擾了自己準備好好發洩一番的打算,到底是出手救了自己,感謝的話還是要說上一說的。
“四嫂不必客氣。不知四嫂可是要回府?”朱橚怕徐妙雲再遇差池。
“暫時不了,我才剛出來。”心沒散成,反倒上了火,現在回去,豈不是白出來了。
“不知四嫂可有去處?不介意的話,可否賞臉喝杯茶?”朱橚看得出徐妙雲今日心情不是很好,又想起她方才說閒來無事,四處走走,想來是真的毫無目的的溜達。孤身一個女子,太危險,不如喝喝茶,待時間差不多,自己將人送回王府,也算是對四哥有個交代。而且,朱橚心裡也隱隱期待著可以和徐妙雲多待片刻。
“也好。”左右逛了半天也累了。
二人來到了茶樓包間坐下,小二很快端上了一壺正山小種,濃濃的茶香漸漸瀰漫開來。
徐妙雲端起朱橚倒的一杯茶,細細品了起來, “難怪古人云‘一甌佳味侵詩夢’,這滿室飄香,味苦回甘,果真是好一番滋味,勿怪如此多好茶之人。”
朱橚也端起喝了一口,“聽四嫂之言,似乎不常喝茶?”
“確實,我甚少喝茶,總缺了一分耐心,這選茗、擇水、焚香、淨手、選器、烹茶都太過清幽靜雅,又多是清風、明月、松吟、竹韻、梅開、雪霽等種種妙趣和意境,我一個俗人,實在是怕玷汙了這等雅事。”
“選茗、擇水也不過是個人喜歡不同罷了……待你嚐盡百茶,得取所愛,也便不必如此複雜了。那清風明月也罷,梅開雪霽也好,都不過是一種心境,心中有境,景又何妨?自泡、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確實,就好比我平日裡總覺麻煩,不喝茶。今日卻覺這茶甚是好喝。”徐妙雲舉起手中的杯子,細細的端詳著,時不時轉動著杯身。
朱橚見徐妙雲嘴角噙著淺笑,眼神卻似有憂愁,難怪她會一人獨自出府,四處閒逛,看來是心有鬱結,可是自己又能做什麼呢?且不說無法為她排憂解難,甚至連關心的話都沒有說出口的資格。想到這裡,朱橚也是心中一痛,仰頭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