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潤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倒是個實在的丫頭,周身都透著一股鄉下人本分老實的氣質。
“你家二小姐,進來生意做的如何了?”
寶曦含笑搖搖頭:“聽老爺房中的丫頭們議論,老爺對二小姐不大滿意,說二小姐不如三小姐。從前三小姐在的時候,從來沒又打過眼。這些日子,京城亂得很,店裡湧進許多來歷不明的東西,二小姐有幾次看走了眼,賠了不少錢。”
容潤有些凝重,宬香笑道:“怕什麼?他衛家家底殷實,像熹茵堂這種小當鋪,多了去了。也不在乎這一個瓶子兩個碗兒的。看走眼就看走了眼,做生意哪有不出錯的?衛家又不會因為收錯兩件貨而垮掉。”
垮掉自然是不會了,只是想到元月會因此而受到衛東書的責罵,容潤還是挺替她擔憂的。衛元月的性子沉默,同元熙一比,顯得畏手畏腳的,許多事情又容易掛心,要是一時想不開,那些煩惱都憋在心裡,豈不要悶壞了?
“要說這元月姐姐,也真是臨危受命。本來嘛,衛家小輩裡,能掌眼的就只有元熙一個。現如今元熙嫁了二哥,要做皇后了。成庸決意科舉,無心打理家業,這些事兒可不就只能落在元月一個人身上了?這麼大一堆事情丟給她一個人,誰還沒有個忙中出錯的時候呢!”
宬香這樣說,也不過是為了替元月在外面圓轉一番。衛家的主業就是古董行,那真是半點兒錯也出不得。看錯一件東西,就可能會有幾百兩,甚至是上千兩的損失。
可偏偏到了這一代,家中的小輩死的死,散的散,竟沒一個能撐起家業的。要說給古董掌眼,也只有元熙一人堪當一面,也就只有她,不會忙中出錯,這也就是衛東書一心想把家業傳給元熙的緣故。
“公主說的是,月小姐每日忙的腳不沾地。老爺對她要求又嚴格,力求她能像三小姐那般遊刃有餘。”寶曦附和道。
“是麼?”容潤皺皺眉:“看樣子,你家二小姐是不打算嫁人了?皇嫂比二小姐小一歲,如今皇嫂都已經懷了皇兄的孩子了,你家二小姐還沒有出閣,這是個什麼道理?”
寶曦愣了一下,這就是家醜不可外揚了。倒不是沒有人向二小姐提親,只是這二小姐一口咬死了不肯出嫁,老爺為這事兒也打過罵過好幾次了,二小姐就是鐵了心,還放言要出嫁當尼姑。
這種事丟臉的很,怎麼好隨便跟皇子們閒聊呢?寶曦只笑了笑:“回王爺的話,給二小姐提親的甚多,只是還沒有一家被小姐看中呢。”
宬香掩口笑道:“我說也是,月姐姐的眼界太高,我看她這輩子,若不嫁給皇上,就要嫁個王爺呢。”
嫁個王爺?容潤的臉頰倏忽泛起些緋紅。
宬香見過了容湛,又趕忙去北宮拜見太后。自最後一次見到母后,已經時隔兩個多月。母后如今精神矍鑠,只是鬢邊有點花白。宬香望著母親,忽然覺得母親蒼老了不少。
太后凝了宬香一會兒,招招手,將宬香攬進了懷裡。太后抱著她,似抱著一個平安的夢境。
“母后,女兒回來了,女兒讓您擔心了……”
太后抱著宬香,眼眶漸漸氤氳,老淚縱橫。在宮中囚禁那麼久,受盡愁情繞的折磨,又被蕭容澄押到城牆上做人質,幾次死裡逃生,能支撐著她活到今日的,就只有她的幾個兒女啊!如今女兒終於回到自己身邊,她又怎能不傷情呢?
趙可貞立在一旁,見太后哭的實在動情,不免有點心慌。太后動了真感情,這便是趙可貞最最擔憂的事情,若是太后在悲慟之中,訴盡委屈,把她的事情抖摟出來,她可真就是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了。
趙可貞不敢繼續想下去忙上前去扶太后,道:“母后,宬香公主已經回來了,您就別再難過了。您哭什麼?公主這不是好好的嗎?”
太后一聽見趙可貞的聲音,忽的警覺起來。望著趙可貞的眼睛,太后倏忽明白了趙可貞的意思。
太后慢慢脫開手,倒把宬香給弄懵了。
“母后,您怎麼跟這種女人一起?”
趙可貞一聽這話,臉色倏忽變了:“公主,您這話,妾身可就聽不明白了。”
宬香站起身,衝趙可貞冷笑道:“怎麼聽不明白,我說的還不清楚嗎?今日是本公主和太后重逢,大喜的日子,什麼時候輪到你在旁邊指手畫腳?”
“宬香!”太后擰擰眉,壓低聲音訓斥道:“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