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蓴兮嫌屋子裡悶得慌,便出門散散心。剛出了翊坤宮不遠處,蓴兮就遇見了正帶人巡邏的鄂倫岱。
鄂倫岱見了蓴兮,讓隨行的人繼續巡邏。
“微臣參見宜妃娘娘。”鄂倫岱恭敬有禮道。
蓴兮揚了揚手:“起喀吧。鄂大人近來忙碌,本宮竟是數月未曾與鄂大人見過一面了。聽聞,鄂大人已經升為漢軍都統了?”
鄂倫岱有些無奈道:“前些日子,微臣的阿瑪戰死,皇上體恤,晉封微臣為漢軍都統,接管阿瑪生前所職。”
蓴兮淺淺一笑:“不論如何,還是恭喜鄂大人了。鄂大人與佟國綱佟大人多年不睦,如今佟大人為國犧牲,想來鄂大人還是會難過。本宮可真不該揭你的傷疤。不過,話說回來,鄂大人如今也總算是自由了很多。”
“阿瑪生性暴躁,也曾多次頂撞皇上。若非看在已經仙逝的慈和皇太后的面子上,連皇上也容不下阿瑪。微臣雖然是阿瑪的兒子,卻也從未真的認同他這個父親。”鄂倫岱面色平靜,一點也沒有因為剛剛喪父而表現出一絲的難過。
蓴兮岔開話題,便問:“鄂大人也隨軍出征,不知這一次在外,幾位阿哥表現如何?本宮聽說,大阿哥驍勇,很是厲害?”
“大阿哥雖然是頭一回上戰場,表現得卻很老練,著實令人吃驚。”鄂倫岱回道:“不過,大阿哥還是有些急功近利,不大沉穩。仍須歷練歷練,方是為稱職的將領。連皇上也說,大阿哥這一回令他刮目相看,很是欣慰。”
蓴兮不動聲色的追問:“本宮聽聞,皇上因病休養在行宮之事,太子和三阿哥也曾前去看望,怎的太子先行回來,而三阿哥卻是與皇上一同回來的呢?”
鄂倫岱方知,蓴兮如今想知道的無非就是幾位阿哥的情況,也不藏著掖著,坦言道:“太子爺出言不遜,惹惱了皇上。皇上心生不滿,不願再見到太子爺。如此,便先讓太子爺回來料理朝中之事。至於三阿哥,德行兼備,表現得不錯,皇上自然看重幾分。”
蓴兮沒有再追問,因為她也不想知道胤礽究竟是因為什麼而得到玄燁厭惡的。只是,因為這件事,恐怕有人會異動了。
如今,宮中孕育了孩子的內廷主位不少,年紀大一些的,便是大阿哥胤褆和三阿哥胤祉。
胤褆之母乃是惠妃,而胤祉之母則是榮妃。榮惠二妃如今在宮中地位不低,又有協理六宮之權。如今兒子被玄燁看重,自然越發得意。
惠妃蓴兮倒是不擔心,此人心無城府,心計不深,即便與她們不同心,也動搖不了如今後宮穩定的局面。但是榮妃那邊,蓴兮卻有些不大放心。
當年,榮妃為了保全胤祉,隱居後宮,專心撫育。如今看胤祉心細且穩重,一點也不像十三歲的少年郎,可見榮妃多年來的用心良苦。
倘若榮妃起了異心,後宮又將陷入一場浩劫。
蓴兮不再與鄂倫岱閒話,徑直往御花園的方向走。
“娘娘可是有心事?”蜜意見蓴兮一路無話,小心翼翼的問。
蓴兮停下腳步,看向湖面。湖水清澈見底,還能看見水中的魚兒游水的模樣。蓴兮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輕輕攪動湖水,湖底的沙子因為她的動作翻飛,很快湖水變得渾濁。
蓴兮扔了樹枝,對著蜜意道:“湖面的平靜都只是一時的,正如後宮裡這一時的安寧。恐怕用不了多久,這湖水便要變得渾濁不堪。”
“娘娘何須憂慮,便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事情還未發生,娘娘若是已經先思慮起來,豈不是自己徒增煩惱?”蜜意看著被蓴兮丟棄的樹枝道:“正如這樹枝一樣,倘若不是季節的變換,讓它變得脆弱,不得不脫離了大樹而落在地上。娘娘,有些事情咱們預見了,未必能夠全部防範。這樹枝明知秋天會來,卻仍然無法擺脫隕落的命運。”
蓴兮嫣然一笑:“你長大了,如今說話做事越發的老成。往日裡,只會問東問西的小姑娘沒了,站在本宮面前的這個你,才是本宮最想要的你。玉不琢不成器,你這一塊璞玉,本宮雕琢得還不錯。本宮很高興能聽到你說出這樣的話來,走吧,再陪本宮走一走。”
兩個人往回走,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皇子們平日練習騎射的地方。
“進去瞧瞧吧,或許本宮的胤祺在裡頭呢。”別人的兒子們都如此優秀,蓴兮自然也盼望著胤祺他們三兄弟能夠爭氣。不求帝王之才,卻也要做一個優秀不被人輕視的王爺。
還未進門,迎面跑過來一個穿著綠衣的小丫頭,冒冒失失差一點撞到了蓴兮的身上。
蜜意推了那小丫頭一把,仔細檢視蓴兮有無碰撞,又斥責道:“糊塗東西,怎麼走路的,這般不長眼睛。衝撞了娘娘,你可擔當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