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如今就住在鳳藻宮中,由皇后娘娘親自看護,安全得很,夫人不必擔心。方才事態所至,屬下竟是忘了先與夫人言明,如今,也並非帶著夫人回府,而是先帶著夫人到安全之處,眼下要進宮怕也是不易,咱們先且等上些許時候.......”
“我現在便要進宮。”裴錦箬卻是沉聲打斷了他。
大河一愕,有些為難道,“夫人,眼下叛軍正在攻城,各大宮門定然都是緊閉,且戒備森嚴,莫說這一路上會不會碰到叛軍,就算我們安全到了宮門口,怕是也進不去,說不得,還會被當成叛軍射殺。”
大河之前與這位世子夫人接觸不多,但隱約也聽說是個明理之人,想著將道理擺在明面兒上,讓她明白這般兇險,她總不至於還要為難人了。
卻沒有想到裴錦箬這次卻是一意孤行。
“我自然知道如今是不能隨意進宮,不過,我還是得去。我知道一條秘密的暗道,可以繞開宮門,當然,那裡很是荒僻,幸運的話,也完全不會碰上叛軍。晟哥兒在宮裡,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去的,至於你們,若是願意,便與我同行,若是實在不願,我也不會勉強。來日,侯爺那裡,我定會為你們開脫。”
大河的眉心都緊皺了起來,“世子夫人可是怕侯爺守不住宮門?”
“我自然知道侯爺征戰半生,勇武非凡,若非如此,也不會以這般懸殊的兵力將叛軍阻於城外一月有餘。可是......如今,已然退守皇城,叛軍的數量又是遠勝於侯爺,最後能不能守住,還真不好說。我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只是,我的孩子還陷在皇城裡,哪怕只是萬一,我也得想法子守在他身邊。”
裴錦箬說這番話時,神色和緩卻堅定,語氣亦然。
大河望著她,目光微乎其微地變了。
只是,卻半晌沒有應聲。至於餘下那些人,自然都是為他馬首是瞻。
裴錦箬卻已是等不下去了,於是笑著對洛霖和綠枝道,“我們走吧!”
沒有問他們願或不願,一路走來,經歷了那麼多,很多事,已經不需要去問,便已明瞭在心中了。
主僕三人無聲旋過了腳跟,那大河神色掙扎片刻,終究是開口道,“夫人,且慢。”
裴錦箬轉頭望向他時,他神色卻已慢慢堅定了下來,“吾等奉侯爺之命,保護夫人。就算不是去皇城,也會是去別的地方,如今的鳳京城,也不敢說哪裡就真的安全。既是如此,不管風裡也好,火裡也罷,我們都隨著夫人走上一趟便是。”
裴錦箬聽罷,笑了,朝著眾人斂衽蹲身,竟是鄭重地一拜,“如此,我先謝過諸位了。”
大河領頭的眾護衛連忙側身避讓。
大河打掃了一下喉嚨,上前道,“夫人,事不宜遲,這便走吧!”
裴錦箬點了點頭,“隨我這邊來。”
看來,那張暗道佈局圖,燕崇雖然告知了靖安侯,靖安侯卻並未往外透露,至少,這些護衛是半點兒不知的。
一路往那暗道走的時候,裴錦箬確認了這一點。
不管怎麼說,這個發現,讓她心頭鬆快了兩分。
見大河肅著一張臉,倒是直追洛霖那八風不動的冰塊兒臉去了,偏生,卻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郎。
裴錦箬嘆息了一聲,便是試著與他搭話道,“想必,你們在那暗道出口守了好些時日了吧?”
“屬下是半個月前從侯爺那兒得到命令的。”大河答道,卻是中規中矩,多一個字都沒有。
裴錦箬聽得心口一跳,也就是說,半個多月前,燕崇定是與靖安侯有過通訊的,只怕關於一些事情,甚至是已然攤了牌。
但不管怎麼說,如今,靖安侯還會管她的死活,就這一點,便足以讓她大大松上一口氣,對事態樂觀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