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此嗎?
若這毒,果真是出自琴輕染之手,莊老不可能沒有半點兒察覺。
只是,到底還是私心作祟,將之瞞下了。
一如此時,她也是為著私心,將她的猜測,瞞了下來。
就算這毒,果真是琴輕染所制,又是聽何人之命,為何人而制?
她知,卻是不能言。
出得院門處,丁洋他們果然已經候在那兒了,見得她,都是鬆了一口氣,紛紛抱拳施禮,口稱“夫人”。
裴錦箬點了點頭,拎起裙角,扶著綠枝上了馬車。
與徐涇他們辭別後,便是由丁洋他們護送著從這條衚衕離開,往靖安侯府而去。
裴錦箬倚著車廂,雖然今日確定了有孕的事兒,心裡該是歡喜的,可接踵而來,知道和想到的種種,卻是讓她又不能完全鬆快起來。
唉!裴錦箬在心底無聲地嘆息,閉了閉眼睛,果真是如同燕崇所說的那般,太難為她本就不那麼聰明的腦子了。
馬車晃晃悠悠往前走,裴錦箬有些昏昏欲睡。
只是,驟然一個顛簸,馬車毫無預警地停了下來,裴錦箬陡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手,下意識地便是護在了小腹上。
“怎麼回事?”她蹙起眉心問道。
綠枝搖了搖頭,也是不知,“夫人問,出了什麼事?”一邊問著,一邊正待掀開車簾,卻聽著車外陡然響起的刀劍相交之聲,近在咫尺。
綠枝的手,便是僵住,驀然驚轉過頭,望了過去。
四目相接,裴錦箬的目光從綠枝乍然泛白的臉挪向她的雙眼,看見了她眼底清楚倒映出的,同樣臉色刷白的自己。
但裴錦箬也好,綠枝也罷,畢竟都曾經經歷過兇險,總算是面上鎮定了下來。
綠枝轉身,便是將裴錦箬護在了身後。
裴錦箬的手,則悄悄護住了小腹,綠枝深吸一口氣,悄悄挑開簾子一角望了出去。
即便早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嚇了一跳。入目,好些個人影纏鬥在一處,刀光劍影泛著刺目的寒光,扎得人眼疼。
裴錦箬心念電轉,她身邊本有四個暗衛,江重被派去定州,尚未回返,留下一人在府中看護晟哥兒,隨她一道出來的,不過只有丁洋和另外一人……不管是什麼人,他們顯然不是對手。
想到此處,她的手,已經轉而探向了衣襟內,探手抓住了早前燕崇給她之後,便再未收回,能夠傳訊的玉哨。
奈何,堪堪將那玉哨握緊,車廂卻是一晃,緊接著,便聽著綠枝控制不住地驚叫聲。
抬眼時,裴錦箬瞳孔便是嚇得驚縮,卻原來是一張熟悉的臉,卻滿布血汙,一雙眼死死盯著這裡,眼裡的光,漸漸隕滅,卻是拼盡最後一口氣,衝到了車窗邊,嘶聲喊道,“夫人……快逃!”
是丁洋。
裴錦箬不敢置信,有那麼一瞬間的驚愣,眼見著丁洋順著車廂,滑落下去,手在車簾上留下了一行血汙,再沒了動靜。
裴錦箬卻是陡然想起了,那個漫天黃沙,風聲肆虐的夜晚,在那個西北簡陋的野店裡,他們初次見面時,那個衝著她拱手,喚她“裴三姑娘”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