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簾子,可以看見簷下站著的人,也是一身甲冑,是洛霖。
想必是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裴錦箬抬起眼望著燈下,一身甲冑,越發顯得英武不凡的燕崇,杏眼中忽閃著亮光,“真好看。”
燕崇微微一笑,抬臂,將她緊緊攬在了胸口。
她的手亦是抬起,緊緊環住了他的腰。
甲片冰冷,還有些硌臉,並不怎麼舒服,可她,卻還是捨不得放開。
可再捨不得,那又如何?
“過會兒,城門該開了,去吧!”片刻後,她先行鬆開了手,在他懷裡仰著頭,笑靨如花道。
他定是要儘可能快地趕路的,早些出了城門,他夜裡,也能早些歇著。
燕崇低頭望著她的眼,眼底掠過重重幽光,終究是啞著嗓,道了一聲,“走了。”便是從她手中接過她捧來的兜鍪,再深深望她一眼,步子往後一退,便是轉過了身,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裴錦箬下意識地緊走兩步,追到了門邊,望著他大步走進堪堪隱約亮起的天光中,視線,卻是悄然模糊。
燕崇一走,裴錦箬便有些懨懨的,好像做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來一般。
袁嬤嬤她們看在眼裡,卻也不敢深勸,知道世子夫人和世子爺一向夫妻情深,成親後到如今都第幾個年頭了,還常常都是蜜裡調油的,又從未分開過這麼許久。這世子爺乍一離開,也難怪夫人心裡難受。
可誰知,第三日的時候,晟哥兒卻是病了。
晟哥兒雖然是早產,但之後精心照看著,又能吃能睡,小身子骨漸漸長得健壯,長到如今,竟是還沒怎麼病過。
這一回,卻是病得有些厲害,來勢洶洶。
白日裡,不過打了兩個噴嚏,當日夜裡,便是發起了高熱。
裴錦箬被袁嬤嬤敲門叫了起來,聽著晟哥兒的哭聲,看著他小臉被燒得通紅,心疼得不行,偏除了讓人去請了莊老來看,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只得抱著晟哥兒在屋子裡打轉,他哭,她也跟著掉眼淚,除了拍哄,也想不出別的法子。
好在莊老來瞧過了,只是風寒,這些日子太熱了,小孩子受不住也是常有的事兒。
熬了藥來,晟哥兒卻哪裡肯乖乖喝。
不得已,只得用灌的,哪怕再心疼,也得硬著心腸來,好不容易將藥灌了下去。
晟哥兒又折騰著出了一身大汗,熱度才降下去一些,累了,睡著了。
袁嬤嬤鬆了一口氣,見裴錦箬也是一身大汗的樣子,忙勸道,“夫人,這裡有乳孃還有幾個丫頭看著,您去歇著吧?”
裴錦箬卻哪裡肯歇,搖了搖頭,只不錯眼地望著晟哥兒道,“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看著晟哥兒。”
方才,她真是嚇壞了。雖說,哪兒有孩子不病的?可是,晟哥兒一直以來都很是健康,這乍一病,又恰恰是燕崇剛走,她心神恍惚的時候,方才一瞬間竟是想起了那時煜哥兒病重的時候……
她這會兒滿心惶惶,非要看著晟哥兒才能心安些。哪裡能去歇著?
袁嬤嬤見勸她不動,也沒了法子,與乳孃商議了一陣兒,便將晟哥兒挪到了外間的炕上,讓他睡了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