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拿了一個軟枕來,就擺在了外沿,勸說裴錦箬道,“夫人好歹躺著,也能瞧著晟哥兒的。”
只要能夠瞧著晟哥兒,她便心安了。
裴錦箬總算妥協,脫了軟鞋,上了炕,卻是側著身子躺著,仍是瞬也不瞬地緊盯著晟哥兒。
袁嬤嬤嘆了一聲,卻也知道是勸不動了。
小孩子風寒,夜裡最是喜歡反覆,裴錦箬前世做過母親,煜哥兒又是個體弱多病的,三天兩頭就會病上一場,自然知道。
因而,在晟哥兒剛剛呼吸粗重起來時,她便已經從炕上彈坐了起來。
一旁守著的玉箋昏昏欲睡,聽得動靜,迷瞪著眼睛望了過來,卻聽得裴錦箬沉聲道,“去打盆溫水來。”
玉箋驀地清醒了,她能被裴錦箬看中,放在晟哥兒身邊伺候,自然是因為她穩重的緣故,如今,便也明白過來,連忙起身便是到了外間。
爐子上本就溫著水呢,很快,便端了溫水來。
裴錦箬挽起袖子,親自絞了帕子給晟哥兒擦拭手腳、額頭,還有耳後,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倒是神情比之之前,沉靜了許多。
如此,反覆了三四次,到得天亮時,晟哥兒的熱度總算是降了下去,連著一個多時辰都沒有再發熱了,也睡得安穩了許多。
天亮時,莊老又來瞧過,說是狀況很好,應該是沒事兒了。
裴錦箬這才放下了心。
只是,一夜沒睡,她已是熬紅了眼睛,眼底下更是重重的黑影,袁嬤嬤見了,便是蹙緊眉心,只是不等她開口,裴錦箬便是道,“晟哥兒這裡,嬤嬤多多照看著吧!我得去歇會兒,養養精神,晟哥兒病了,我更不能倒下。”
袁嬤嬤聽罷,自然是高興,響亮地“欸”了一聲。
裴錦箬這才又望了一眼晟哥兒,轉身走了。
晟哥兒這一病,也就兩日,到得第三日,便又恢復了往日的精氣神兒,也讓一院子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許是為母則剛的緣故,經了這一回事,裴錦箬反倒又恢復了平日的做派,再不如前兩日那般懨懨的,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來。
又過了兩日,丁洋送了封信來,卻是燕崇的家書。
看落款是兩日前的,也不知是用什麼法子,竟是這麼快,便送到了她手裡。
他已是到了寧陽關,寫信回來報平安,信中筆跡有新有舊,足足有好幾頁紙。
想必有些是在路途中寫的,有路上見聞,也有一些瑣事,末了,才寫了兩句,想你,想晟哥兒。
裴錦箬笑著牽起嘴角,提筆給他回信,俱是家中瑣事,諸如她做了些什麼,靖安侯如何,燕峑的婚事籌備得如何,晟哥兒又有些什麼趣事,卻是隻字未提晟哥兒生病的事兒,也是在信末,才寫道,家中一切安好,勿念。我和晟哥兒亦想你。
將信封好,便是交給了丁洋,他們必定有什麼秘密傳書的法子,才能這般快,想必也是安全的,不過,都是家書,也不怕什麼。只是,為以防萬一,裴錦箬還是暗中留了個心眼兒。
信送了出去,裴錦箬也徹底打跌起了精神,燕崇沒在身邊,她更得將自個兒的日子過好了,還要照看好晟哥兒、靖安侯,和這侯府上下,讓燕崇無後顧之憂才是。這本是一早便打算好了的,誰知道,燕崇一走,她一時難過,倒是讓她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