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箬淡淡抿唇一笑,對於她而言,什麼也比不上他們的平安重要。
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能攔著,無論是裴錦楓,還是燕崇。
燕崇從宮裡出來,果然帶來了好訊息。他將裴錦楓的想法告知永和帝之後,永和帝居然甚為感興趣。
從前還在博文館魁首之奪時,永和帝就對裴錦楓印象很好,後來,他果然年紀輕輕便高中了。只是,到底年歲還小,少了兩分穩重,永和帝便想著再讓他多多歷練,沒想到,卻是個有想法的。
當下,便是讓人去將裴錦楓叫到了御書房。
說了些什麼,不得而知,不過,永和帝對裴錦楓甚是賞識,果真如燕崇之前承諾的那般,許了他一個軍中文職,允許他隨燕崇一道去西北,往後,從西北迴來,仍可回翰林院繼續供職。
裴錦楓得了旨意,便是心上大石落了地,暫且辭別了燕崇,回家去收拾行裝去了。
而燕崇知道裴錦箬必然惦記,也不敢耽擱,連忙回家來。
聽說了這麼一個結果,裴錦箬自然也是高興,無論如何,這下,裴錦楓算得得償所願了。
入夜時,靖安侯和莊老聯袂來了池月居。
因著天氣炎熱,宴席就擺在了湖邊的敞軒中。
敞軒四周掛了湘妃竹簾,簾子半卷,簾下兩角都垂下了裝有驅散蚊蟲的藥草。
清風徐來,捎帶來帶著淡淡藥草香的涼意,本還有些神情拘束的莊老便是放鬆了許多,衝著裴錦箬道,“丫頭,難怪要跟我討那麼多驅蚊的藥草,原來,是用在了這裡?”
“物盡其用,師父,見笑了。”裴錦箬笑著應道。
同來的,除了靖安侯,還有燕峑。
只他的神色也沒有比莊老好上多少,畢竟,這麼些年來,有林氏拘著,他與燕崇這個兄長委實也算不得多麼親近。
裴錦箬目光往席上一瞥,不由嘆息了一聲,偌大一個侯府,數來數去,也就這麼幾個人,燕崇這一走,家裡便越發冷清了。
知道他們男人家有話要說,裴錦箬眼見著酒菜都妥當了,便藉著晟哥兒鬧覺,從敞軒裡退了出來。
天氣越發地熱了,夜裡晟哥兒便有些不好睡,就是乳孃哄著也沒用,平日裡性子好,小脾氣一上來,非要裴錦箬出馬才肯罷休。
打著扇,終於將小祖宗伺候睡著了。裴錦箬望著哭得小臉紅撲撲,還在一抽一抽,在睡夢中亦是很委屈的晟哥兒,心裡既是無奈,又是心疼。
窗外人影晃動了一下,裴錦箬目下閃了兩閃,抬頭便見得一道人影大步走進房來,走到了炕邊,望著睡著了的晟哥兒,嘴角輕勾,眼中盡是溫軟的笑意。
“這麼早便散了?”裴錦箬瞧見他髮間微溼,想必已是沐浴過了,酒氣雖有,卻是淡不可聞。
“明日還要趕路,父親和師父都知曉,因而不過撿著些話說了,便讓我早些歇著,也讓我再多陪陪你們母子。”燕崇答道,目光凝著晟哥兒,眼裡的疼愛與不捨,倒是毫不遮掩,“只是這小子卻是已經睡著了。”
如今,尚且不會走路。等到他再回來時,卻又不知是怎般的光景了?孩子的成長,從來不會等人。
瞧見他神色間的黯然和眼裡隱隱的悵然若失,裴錦箬心念一動,不難猜到他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