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你是說幻蕪對她的師父……”樊曉曇一臉震驚,可她畢竟還顧慮了一下長絕,沒有把話說完。
“痴心一片啊!”霖淇燠馬上就接了一句,那種似興奮似焦慮的心情讓他的表情都扭曲了。
“閉嘴吧你!”樊曉曇直接在霖淇燠捧著的紙袋裡抓了一把糕點,狠狠地塞到了他的嘴裡。她偷瞄了長絕一眼,臉色果然很黑。
這對她來說其實是好事吧?幻蕪要是真喜歡上那個既明瞭,那長絕不就沒機會了,時間一長他或許會忘了幻蕪,然後跟自己在一起。
會嗎?她一邊想著這個問題,一邊偷摸撇著長絕的神色,黯淡又寂寥。
“別想那麼複雜了,說不定跟這些都沒關係,既明幫幻蕪殺了陸離,然後幻蕪也要幫他做一件事,我覺得就是這樣而已。”樊曉曇是想著添油加醋的,可話到嘴邊竟變成寬慰了。
說完她又有些後悔,自顧自抓了一把小食往嘴裡塞。
三人都沒再說話,等既明帶著幻蕪走下拱橋,又跟了上去。
兩人越走越遠,漸漸遠離了熱鬧的街市,向城郊一片密林裡走去。
“越來越有密林幽會的節奏了。”霖淇燠嘟囔道,攔住了一個路過的老媼,禮貌地問道:“大娘,請問這林子裡是何去處啊?”
老媼也不驚,笑呵呵地說道:“你們幾個是外鄉人吧?這裡頭是鎮子裡的慈悲寺啊。”說完,老媼掀開手中竹籃上搭蓋的巾子,裡面都是香燭花果。
寺廟?這兩人跋山涉水的就是要來拜佛?
長絕對老媼拱手作揖,問道:“大娘是要去禮佛吧?我等既然有緣來此,也想去謁拜一番,只是未曾準備祭禮。”
老媼擺擺手,笑道:“拜佛誠心最重要,有心空手又何妨?隨我來吧。”
三人隨老媼進入茂密的山林,那林子從外面看上去很大一片,走進去才發現那樹林就像一扇門,推門而入便是慈悲寺。
慈悲寺並不大,可也十分*。紅牆碧瓦,“慈悲寺”三個古樸蒼勁的大字掩映在寺門前三株高大的銀杏之間。
年歲久遠,牆皮都斑駁了,但那寺廟的寧靜之感卻並未衰竭,比起那些金頂恢弘的大寺,這裡反而更顯出一份清淨佛地的肅穆之感。
走進院內,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株高大的山茶樹,那山茶枝粗葉密,花蓋幾乎遮住了一半院子,就像一朵紅雲閒落在此處。山茶下就是一池碧綠,幾條紅白鯉魚在其間遊曳。
兩側石廊安放著幾尊石雕佛像,有怒相佛母、面目猙獰的金剛、慈悲的彌勒、嫵媚的白綠度母,甚至還有很少見的怒相馬面明王和文殊菩薩。
慈悲、祥和、悲憤、嗔怒都匯聚一起,善惡交織,美醜皆相,讓人置身於一個變幻無常、豐富多彩的大千世界。
“這些佛像看起來有些可怕。”樊曉曇幽幽說道。
“怒相亦是慈悲。”一道清朗舒潤的聲音傳來,三人回身就見一白衣僧人站在山茶樹下,白皙的面龐上一雙清澈的眼眸格外明亮,彷彿秋日的深潭,能容萬物,也能滌盪這世間所有的醜惡。
那僧人含笑看著他們,雙手合十舉於胸前,對三人一禮:“阿彌陀佛,貧僧微塵,慈悲寺和尚。”
“大師。”三人齊聲還禮。
微塵緩緩而來,在姿態就像踩著一朵朵蓮花。
樊曉曇都看呆了,連霖淇燠都嚥了口唾沫,不僅是因為微塵那出塵的容貌,更多的是因為那通身的氣度。微塵看上去如此年輕,可那清雅尊貴的姿態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彷彿這個年輕的和尚就是須彌天上的佛陀。
就連長絕也驚歎,他從未在一個人臉上看到如此慈悲的神色,只要看他一眼,哪怕是十惡不赦的兇徒也會變得平和。
“這些憤怒相是佛陀的本尊,那些是世間護法。”微塵領著他們,一一介紹那些佛像。
“世間護法?”樊曉曇長居祈支,對佛家的這些尊相都不甚瞭解。
“就是非人、魔眾或是龍族,由佛法感化後皈依我佛,或被大師降服而修行佛法的眾生。”
三人頷首,長絕再問道:“諸佛為何悲憤?”
“不是悲憤,”微塵解釋道:“雖是怒相,卻不是對世間的嗔怒,而是降服心魔、催除障礙的表現。”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