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絕看了,暗自吃了一驚,大概也明白了緣由,只是不知為何她的身體會突然變得如此冰寒。
地道又黑又長,可長絕卻突然不覺得時間有多難捱,也不覺得自己是在被人押送著走的,他甚至看不清前面人的身影,只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陣陣寒氣,可他就是覺得心安。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他們才離開地道,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方山體鑿空的地宮。
想必他們是透過地道直接走到了鎮郊的山裡了。
地宮碩大,差不多是秋風堂正廳大殿的三倍。圓形的洞頂和四周都掛滿了油燈火把,映照得整個大廳燈火通明。
也不知那許多的油燈裡燃得是什麼油,被熱氣一燻,發出陣陣惡臭。
長絕留心看了一圈,除了他們在的這個口,整個地宮四周還有好多地道,也不知道哪個是死路哪個是活路。
地宮中間是一個巨大的血池,裡面的血液像有活氣一般暗自翻湧,像是因著這四周聚集的鮮活人氣而激動叫囂。
血池前是一個兩人高的大鼎,鼎爐周身黝黑,跟那血池一樣,也不知道吸了多少邪氣。
窅娘身著豔紅長裙獨坐高臺之上,長髮高高挽在頭頂,忽略那越發尖細的嘴巴鼻子,當真是美人如花隔雲端。
窅娘看見他們二人來了,衝他們露出一個自以為熱情嫵媚的笑容,要不是此刻幻蕪因著寒氣遍佈周身,肯定會捂著胸口道一聲:“好漢饒命!”
窅娘緩步走下高臺,露出紅裙下一雙筆直修長的大腿,一條細長的尾巴在身後搖擺,顯露出她此刻興奮的心情。
饒是幻蕪一個女子,也忍不住盯著那雙大腿嚥了咽口水。她回頭看了長絕一眼,只見他身體緊繃,眼睛雖然一直盯著窅娘,但滿眼盡是戒備的神色。
幻蕪忍不住感慨,到底年紀小還是定力佳啊,倒顯得自己像一個腦滿腸肥的色員外似的。
窅娘覺得自己好像特別沒有存在感,努力壓下湧出不止一次的無力感,迫切尋回自己主角加主場光環:“貴客蒞臨寒舍,殊奴招待不周了,怕二位還要多等幾個時辰,不如先在此處小坐一下,一觀好戲如何?”
幻蕪無暇理會她,自顧找個石凳,卻也無法跪坐了,只能伸直了腿,直接坐在上面。不過一會兒,石凳就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你要做什麼?”長絕立在幻蕪身側,倒是先問出了口。
窅娘衝他一笑,一張鼠相畢露的臉看得幻蕪瑟瑟發抖,好似更冷了一些。
窅娘也不說什麼,轉身看向殿內其他人,一雙鼠目炸出紅光。幻蕪長絕倒不覺得有異,只是殿中那些早就中了幻術的人,已然如木人一般一個一個往血池那邊走。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長絕發現那些人就是和他們一起關在地牢中的人,還有秋風堂的弟子也在其中,領頭的就是那個副堂主,此時說他是個活人不如說他是個死屍,也不知又被那窅娘吸納了多少陽氣。
“你既是火光鼠,若能勤加修煉,自是比一般妖獸更易得道成仙,為何要用此邪道?你不知道用血池煉血精有違天道嗎?”一直沒有說話的幻蕪在此時開了口,她語氣平常但感覺每一個字都帶著冷意。
“天道?好一個天道……哈哈哈哈……”聽了幻蕪的話,窅娘一直維持的從容突然就變了,她兇相畢露,一張臉已然化為老鼠的樣子,雙眼通紅,身體也漲大了一倍有餘。
“我也想知道,到底什麼是天道?夢醫……夢醫大人,你告訴我,什麼是天道?你告訴我啊?”窅娘神行癲狂,衝過來拉著幻蕪,一雙手長滿火紅的鼠毛,又尖又長的指甲因為用力掐入了幻蕪的肩膀。
幻蕪雙肩滲出血來,但更快的,窅娘的手也漸漸結起了冰霜。窅娘好似未察覺一般,只盯著幻蕪看,眼神似悲似怒,又帶著一絲莫名的殷切。
“你放開她!”長絕急了,凝起法力就想開啟窅娘。窅娘連臉色也泛起青色,她終究是受不住,在長絕出力的瞬間,掙開還未加厚的冰封,凝起法力,融掉手上的冰雪。
“這世間的愛恨悲喜,生死輪迴,就是天道。”窅娘語氣淡漠,幽幽傳來,像是天外的佛偈,不帶半分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