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璟自然知曉如何令老皇帝安心。
在將今日之事和盤托出後,他那於帝王面前常年不辨喜怒的臉上適時帶出了些沉吟,“今日之事,那些人應是衝微臣而來。”
作為天元帝私下的一支利刃,齊墨璟得罪的人不可謂不多。
天元帝亦想起二皇子私下裡那些被毀掉的營生,當下言語中帶了幾分撫慰,“孤知道你犧牲頗多, 亦知你若你父親般滿腔忠勇。呈顯放心,你是孤看著長大的孩子,自不會聽信他人之言,疑你衷心。”
齊墨璟感佩伏地,又提起另一遭事來,“先時陳貴妃內侄陳棟的屍體被太子拋至二皇子府, 微臣在查檢時,又問出另一遭事來。”
“何事?”天元帝側目微凜。
“二皇子所豢養私兵,其糧草兵器, 皆來自異姓王聞人信川屬地。”
單單一句話,所蘊資訊巨大。
天元帝微微一怔,面上又隱含怒意,“此事可當真?”
“微臣也是才得到這般訊息,便稟明陛下,具體內容,仍需暗中探查。”齊墨璟未有打包票,然而便是這般虛虛實實,天元帝心中更信三分。
他的掌猛然拍了龍案一下,那一掌極用力,直震得桌案上的奏章都跟著顫了顫。
只見天元帝龍眉倒豎,顯是氣得不輕,“聞人信川!簡直欺人太甚!”
茲事體大,聞人信川屬地位於大鄴靠西邊塞位置,與大周疆土僅一線之隔。
昔大鄴成祖創不二之功, 為免邊塞征戰, 特特任命聞人鮮城為大鄴第一異姓王, 常年駐守邊塞。
然數代更迭,聞人家族屬地駱城倒好似一座私城,表面對大鄴皇帝俯首稱臣,內裡卻早已遭了顥京貴人的忌憚。
尤其到了聞人信川這一代,求娶的乃大周清夢公主,世子聞人無忌更是這清夢公主所出。
因著邊塞平和,百姓安居樂業,天元帝便睜隻眼、閉隻眼,任由這聞人家於邊塞安撫人心。
只他到底不太放心,又於西北方向佈置大將李延廣,為的便是與異姓王呈犬牙交錯之勢,以免這異姓王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沒成想……
所有佈防都在老二這個蠢貨的摻和下一發不可收拾!
若是老二與聞人信川有私下裡的生意,又結納李延廣,天元帝的心裡不由冒出一個令他齒冷的念頭:李延廣不會跟聞人信川有勾結罷?
想罷,他的眸子自帶了一股子冷意,目光自齊墨璟身上劃過,“這個訊息,你自哪裡得到的?”
齊墨璟的目光隨之閃了閃, “二殿下側妃李氏。”
“將她秘密提至大理寺監牢,命人嚴加看管。”天元帝道。
“是。”沒有絲毫猶豫,這便是齊墨璟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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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自與天元帝丟下幾個聳人驚聞的訊息, 齊墨璟又如來時那般悄悄兒出了皇宮。
前來為天元帝送補湯的姜良媛只見著一個略略熟識的背影,不由得朝身側的太監問道,“那人是誰?”
“啟稟良媛,那是緹騎司司都範程。”太監小張子溫聲答道。
她目有所思,只覺那人背影與記憶中的某人略略相仿,不由得有些愣神。
恰在此時,太監總管常德常公公專迎出來,“姜良媛怎的這般時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