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正闔目養神。
聽得時錦的動靜,他略抬了抬眸,聲音散淡,“那首藥詩,是你作的?”
時錦絞了絞手,略微猶豫了下,應了句“是。”
“我素日裡倒是小瞧你了。”他瞧她一眼, 如此評道。
時錦想及二爺為芳蝶寫的詞,不由得也頂了回去,“奴婢也小瞧二爺了,竟不知二爺能作得戲文。”
她這話帶了幾分言語無狀,聽著倒有些氣在裡面。
二爺眼神奇異得瞧她一眼,唇角微勾, “這便醋了?”
時錦不妨他這般說, 當下扭過頭去,懶得理他。
眼下雖在正月裡,齊墨璟卻一直忙著,竟是沒多少時間與她細細說些心思。
當下捏了她的手,將她掰過來,“莫氣了,是爺不對。爺以後不再寫戲文,便是寫,也只與你寫。”
時錦瞪他。這話兒聽著是在哄自己,只言語中意思,仿若自己是那妒婦一般。
她當下便有些氣悶得出了口,“奴婢不敢那般霸道,二爺將來是要娶妻的,您方才的言語甚為不妥。”
齊墨璟一頓,目色帶了些暗沉,“府裡有誰與你說了什麼?”
時錦低頭不語。
自那日荒唐, 她與他俱都絕口不提此事。於時錦而言,一切便好似一個荒唐至極的夢,夢裡抵死纏綿,夢外再回不到從前。
她假裝忘了這件事,抵著其餘丫鬟幸災樂禍的目光,只把自己鎖在小小的夢中,不肯醒來。
原以為,自己沒心沒肺,決不會、也不敢喜歡二爺。但他三番五次的試探,攪了她的心,於不知不覺間讓她惦念著他。
但,越是歡喜,便越知二人間的差距。她不想做一個被主母呼來喝去的妾,也不想憑著他一點子寵愛枯守著那份縹緲無依的愛。
“二爺……”她略略猶豫了下,終是抬起頭,直直望著他的眼,“若是……有那一天,您可不可以放了奴婢……”
她說完這句話,瞬間覺著二爺的目光冷了下來。
她不想與他吵架。她與他都經不得吵架,歡愉的日子經不起日復一日的攪擾,當下一雙手扣在他唇上,免得他說出什麼傷人的話兒來。
她目光切切, 黑白分明的眼緊緊盯著他,“二爺不必賭咒發誓,奴婢也不屑要二爺為難。只時錦喜歡二爺,不願枯等在後院,當一個如趙姨娘那邊歇斯底里的妾。奴婢想,二爺怕是也不會喜歡那般的時錦。”
她語速又急又快,生怕被他打斷,略頓了頓,又道,“若二爺真舍不下,便是做個外室,也好……”
她這話兒委實卑微。
外室一詞,便是連通房丫鬟都不如,一點點扎著齊墨璟的心。
他的心堵得厲害,眼前仿若出現了前世的她。雖則溫柔似水,到底那雙眼蘊著愁,便是連笑,都不抵眼底,帶著些落寞,直直瞧著他。
心中刺痛了一下,他掀開她捂著他唇的掌,目色極認真,“若我說,我願以正室之禮待你呢?”
他這話太過驚世駭俗,時錦張了張口,震驚得沒有出聲兒。
她略略思索了下,又仰了頭,神色清明又清醒,眼中帶了些笑,嘴角卻糅了些苦澀的弧度,“二爺覺著,此事可行嗎?”
她不信他,這個認知讓齊墨璟心中添了些惱。
他放開她的手,坐正了身子,“我齊墨璟決定的事兒,自會想辦法達成。”
他轉頭瞧她,聲音帶了些不容置疑,“正月十五我帶你去瞧瞧賀神醫,你身子弱,合該調調。”
時錦心下顫了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