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求書頓時不樂意了。
“只要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只不過眼下是冬季,投毒這一條肯定不行,要想繞過這支軍隊進入西夏腹地也絕非易事,眼下寒冬士兵在此盤踞,我估摸著等這冰天雪地之後開春西夏軍就會發起進攻,最多不過兩月時間冰雪就會開始消融,兩個月,時間太倉促,我看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怎麼樣拖延西夏軍給我西楚大軍爭取時間才對。”
“比如?你可有什麼好的計謀?燒糧草如何?”
張明月沉聲問道。
他倒是沒想到李求書不過只看了一眼西夏軍部署便想到了這麼多,心道這書生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用,出發之前只不過是看其一心赴死才將其帶上而已,現在看來,比起其餘九十多常年在虎狼關駐守的兄弟,李求書這小子肚子裡總算還有點東西。
“燒糧草這種事情怕是比在飲水中投毒更加困難。”
興許是一個地方趴的太久了不舒服,李求書便翻了個身子。
“你想一下古人都說了兵馬未至糧草先行,足可見糧草對一支大軍的重要性,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被人得手,有糧草的地方怕是比別的任何地方都來的重要,此計絕不可行,說咱們這次出來是九死一生,要真是打起了糧草的主意那絕對是十死無生。”
“可西夏軍以為我們不敢出虎狼關入西夏腹地,故此才將營寨扎的這麼近,說不定他們也沒想到我們居然會派一支奇兵深入,到時候咱們再來個趁其不備放火燒糧草,斷西夏軍後路,一支軍隊的糧草湊齊不容易,更何況是西夏這種貧瘠的地方,即便是有西域相助沒了糧草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張明月若有所思道。
兩人埋伏在山坡後針對西夏軍翻來覆去討論倒也不著急,一定要拿出個妥善的辦法拖延這支龐大數目的軍隊以解虎狼關之危。
“我承認你說的是有道理,不過我還是不贊成,畢竟咱們這些兄弟雖說是出來送死,可也不是白白送死來的,西夏暫時不會想到我們會奇兵深入不假,可糧草之地絕對是守衛重重,與其在這裡討論該怎麼辦,倒不如咱們兩兄弟來個深入龍潭虎穴,親自摸清這大營情況具體如何再做定奪。”
打定了主意二人便按原路返回,書生雖依舊體力不支,好在有了之前的經驗,倒也沒先前那麼惱火,除去兩人之外,其餘的弟兄就各自尋找了地方躲了起來,正是月黑風高,塞北深夜氣溫驟降,彷彿連這天地也要凍住,所幸帶的的弓弩,並非弓箭,否則就如此天寒地凍之下能不能拉開弓都不一定,即便是張明月如今這麼強大的臂力,以前老卒曾說過這塞北冬天的不少事情,雖然邊防軍不曾怎麼用弓,可時不時弓箭也是必須儲備之兵器,冬天的鐵犁木弓若是想要拉開,必須先用熱水浸泡一個時辰才能恢復如初,否則凍僵的鐵犁木若強行開弓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拉不動,要麼就是有九牛二虎之力者直接將弓拉斷,那樣弓的反彈力道只會反傷了士兵,後來西楚便為邊防軍裝備了更為先進的弩箭,說是裝備,但其實邊防軍幾乎不用弩箭,任何一場戰事都不如直接赤膊上陣搏殺來的痛快,故此邊防軍也落下一個蠻子的綽號。
張明月與書生原路返回,因為戰馬已被送回,真正到達西夏軍營地之後的小山坡時已經是夜闌人靜,西夏兵也不是機器,玩兒夠了喝足了都有休息的時候,營地火光依然微微亮,夜裡一如既往飄起了紛紛揚揚白雪,火堆逐漸便小直至完全熄滅,除去在瞭望塔上放哨的被凍的蜷縮在塔上的哨兵以及每個一刻鐘出現的巡邏隊伍,整個營地差不多是夜闌人靜。
“你可知為什麼明明知道我楚軍不敢出虎狼關長驅直入,為何這些西夏軍依舊如此嚴陣以待,即便是這樣的夜裡都不肯懈怠?”
張明月草草吃了幾口乾糧,又狠狠喝了好幾大口燒刀子,只覺得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燃燒,習慣性的取出別在腰間菸斗準備砸吧砸吧兩口,真正摸出來的時候卻又不知不覺放了回去。
原來不知不覺竟已到了戰爭年代,再也不能如同過去一般坐在黃土崗上抽旱菸看日落了。
“為什麼?”
書生李求書嘴裡半塊牛肉乾咀嚼半天都沒見嚥下去含糊不清說道,至於這燒刀子他只不過喝了一口就吆喝受不了,早知道這可是近乎於酒糟子的烈酒,張明月心裡好笑,只想說莫不是這塞北的冰天雪地連你小子的嘴巴都凍住了,牛肉乾這麼久都沒嚥下去,吃個東西都這麼費勁兒,果然是書生,是那種真正除了讀書啥玩意兒都不會的書生,他淡淡道。
“就像我之前跟你說的,在這塞北除了人之外,最可怕的當屬於神出鬼沒真正在這片土地土生土長的毒蟲猛獸,我曾聽老許說過,在這塞北的地面上,人不可怕,因為你最起碼知道人在哪裡,可是猛獸就不一樣了,更有恐怖的時候野獸集結成群來攻擊人,曾有一次兩千多隻野狼踏平了一座山寨,我們趕去的時候地上除了血腥,連骨頭都沒剩下,只剩下了幾具死在刀下的野狼屍體。”
“照你這麼說這狼豈不是很聰明?”
書生終於是將那半塊牛肉乾嚥了下去,眨眨眼好奇道。
“野獸跟人其實沒多大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隻要肚子餓了,餓急了,餓的沒辦法的時候什麼事兒都做的出來。”
“就如同西夏不惜勾結西域也要將我中原土地讓西域番軍來做主?”
書生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不去等眼前少年人回答他這個其實並不算問題的問題。
“這幾十座瞭望塔幾乎能觀察這方圓幾十裡之內的動靜,只不過絕對觀察不到咱們兩個人組成的軍隊,繞過這處平原,按照這個天氣再按照我們的速度,等真正發現糧草大營並且躲過西夏兵耳目,最快也是明天早上,到了明天早上咱們兩個可就跟甕中之鱉沒什麼不一樣了。”
李求書若有所思道。
張明月如何不知這書生所說的道理,兩個敵軍斥候深入西夏腹地,除非是找個沒人能找得到的地方躲起來一輩子不露面,否則一但露頭就是個死,不得不承認西夏或許有真正明白大義的老百姓,但在兩國交戰之時未必就會膽敢冒著通敵的罪名保護他們。
“也許咱們應該找機會殺兩個西夏兵扮成他們。”
張明月緊了緊身後長刀,這樣衣服整個貼在身體上會暖和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