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白馬並駕齊驅,張明月在當中,司馬雲在其右手。
司馬雲道。
“我知你想問我為何忽然變得如此憂鬱,這三年來我不問你過去,因為我知道你連你自己的過去都不知道在哪裡,你不問我過去,因為你對我的過去並不是多有興趣,今日老前輩在此,我便當做自言自語說一說我的故事,我從南邊來,那裡是一處沒有紛爭的地方,人們安居樂業,百姓衣食無憂,後來戰亂髮生,鐵騎如洪流一般衝散了我的家園,亂世難存,我便做起了這殺人的買賣,如今你小子要往南邊走,我也正好想回故鄉去看一看,如今踏上這條路,不免有些觸景傷情了起來。”
司馬雲長嘆一口氣,眼中落寞黯然悵惘皆有。
都說人在黃昏時分是最感性的,古人誠不欺我。
張明月相對無言,倒是獨臂小老頭兒放聲大笑道。
“故事故事,那便是已故之事,既事已故之時,那就再也沒有討論的必要,白日放歌,江湖幾何?若當真要在悲風傷月中過一輩子,那這江湖又有什麼好踏足的?你們說是也不是,哈哈。”
獨臂小老頭兒右臂猛抽白馬,如利劍出玄一般激射而出,轉眼甩出二人老遠。
“虧得你自稱為老江湖,居然連這些事情都看得不如老爺子透徹。”
張明月好不容易逮著一次讓司馬雲吃癟的機會,怎能如此輕易放過,令人意外的是司馬雲並未如同以往一般與他據理力爭一番,而是顧左右而言他。
“你小子當真以為這老前輩是普普通通的一個老爺子?”
司馬雲笑問。
“沒這麼以為,畢竟老爺子可是能讓玉清山的神仙道長都為之驚歎的人物,想來肯定是有些來頭,只是這來頭到底有多大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應該也不會太大,畢竟若真是達到了傳說中的那種層次,又怎會被你區區一點黃酒就給唆使動了,一分錢一分貨,這道理是你教我的,你說是不是?”
張明月笑著反問。
“看起來這三年裡我教你的東西總算是沒白教。”
司馬雲欣慰道,但隨即又用弱不可察的聲音輕聲呢喃。
“可你除了一分錢一分貨之外,可曾聽說些世上有一種人他們是不能用銀子來衡量。”
三匹快馬直至天將近黑時才尋到一處破廟才停了下來。
“天色已晚,看來今晚只能在這裡暫住一宿了,只是此地離雁鳴山並不多遠,雁鳴山出了惡蛟,說不定這裡夜晚也會有什麼妖物出沒,還需當心一點好。”
司馬雲沉聲道。
這天下除了江湖之外也少不了許多妖邪之物,妖物分為兩種,一種是江湖術士所操縱出來危害人間,還有一種便是如雁鳴山惡蛟一般自行修行得道的,張明月曾經就見到過,只是妖物雖有,但畢竟少有如同那惡蛟一般神通廣大的。尤其是在這人跡罕至之荒山野嶺最為容易遇見。
司馬雲如此說法倒也並非杞人憂天。
張明月尋來了柴禾於破廟之中紮起了火堆,前半夜還好,月朗星疏,可到了後半夜忽然烏雲密佈,和更是有輕雷陣陣。
變天了。
張明月於驚雷之中驚醒,裹了裹有著單薄的衣衫,不遠處司馬雲與獨臂小老頭兒已然坐立了起來。
“老前輩你覺得如何?”
司馬雲輕聲問道。
“天將雨,怕不是妖邪作祟,倒是就近處殺氣騰騰,來者不善,只是不知是為誰而來。”
獨臂小老頭兒輕聲道,隨即站起身,三步踏出廟門,負右手而立。
“本以為往南邊走的這一遭能免費弄來幾頓酒喝,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麻煩。”
天空中驚雷炸響,銀蛇劃過天際,照亮整座破廟,也照亮了破廟前方十丈處的三位不速之客。
小雨淅淅瀝瀝落了下來,從破廟的瓦隙處打溼了小老頭兒花白的頭髮。
“不過老夫既然答應了走這一遭,就沒有半途反悔的道理,否則豈不讓人笑話?”
“老爺子,可須借刀?”
張明月有些遲疑不定,一是想著這三人是為何而來,二是因為這三人氣息強大,最起碼也是二品高手,這樣的人放眼哪裡不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怎的幹起了這等營生?他確信自己從沒有得罪過這般厲害的人物,因此,對於這三人從何而來,又是為誰而來不免十分疑惑。
“不須借刀。”
獨臂小老頭兒伸出右手接下從灰暗的天空落下來的雨滴,任由其打溼衣衫。
踏前一步,接一滴春雨,踏前兩步,接兩滴春雨,踏前十步手中已然凝聚成一柄小型的水劍,他單掌一推,只見那十滴雨水混合而成的水劍激射而出,迅速融入雨幕變大,最後分解成三柄真劍大小的水劍朝三位不速之客而去,那三人見此情形抽刀試圖斬碎這水劍,但見刀罡水劍相撞,整個炸裂開來,與此同時,獨臂小老頭兒凝結第四柄水劍在手衝將出去,只不過半個呼吸功夫,再回來時三名黑衣已全部倒在地上。
那春雨,下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