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但張明月怎麼可能就此罷休,直覺告訴她眼前的女子絕對是知道張明月這三個字的,不然何以昨天會那麼奇怪,更說了那麼一番奇怪的話。
“姑娘就不必再騙我了,你肯定認識對不對?認識張明月,如果是那樣,還請姑娘告訴我這張明月究竟是何人,有或者說我就是張明月,我想姑娘一定很討厭這個名字所以才起了殺心,只要姑娘坦白的跟我說了,那我這條命就隨便姑娘你處置,絕無二話。”
張明月情緒激動不已,呼吸急促,眼睛眨都不眨的直勾勾盯著婉清,等待她接下來的回答。然而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女子始終保持之前的說辭。
“你想太多了,別說我不認識什麼張明月,就算我真認識,這天下重名的人何其之多,叫張明月實在是沒什麼稀奇,不過張明月這三個字當真只得你為此搭上自己的命?”
婉清臉上終於不再是那麼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玩味。
“值得。”
見婉清始終不曾鬆口,張明月也心知道多半是問不出什麼了,只得無奈的攤了攤手,蹲坐到了牆角。
“你若是經歷過腦袋想不起關於自己從前所有一切的痛苦,你應該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這種人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甚至連自己該做什麼都不知道,我已經受夠了。”
張明月痛苦的捂著自己的頭,盡力回想,卻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腦海中一片空白。
“我突然不想殺你了。”
名為婉清的女子突然笑了笑,明眸皓齒,是發自內心的笑。
“這世上有許多人想得失憶症忘掉一些不開心的事情,因為他們覺得可能失憶是最好的解脫,忘掉從前的所有不開心,可現在看來,也許失憶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因為你越是想回憶,就越是什麼都想不起來,這種感覺我想會把人逼瘋,不知道你瘋了之後還有沒有能力使出那麼快的刀呢,呵……”
本來長劍已出鞘一半的峨眉山當代翹楚女弟子收回了劍,憐憫的看了蹲在地上的算不得少年的少年一眼。
“一個人失憶過後最好是不要去太多是非之地,因為說不定會遇上從前的仇人,到時候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姑娘這話是何意?這裡如何就成了是非之地了?”
張明月強行平復了激動的心情抬頭問道。
“這裡用不了多久就會聚集來天下各大道統的領軍人物,到時候魚龍混雜,黑道白道全來了,你說算不算得上是非之地?”
婉清頓住腳步輕聲解釋道。
“來這麼多人做什麼?難不成這裡出了什麼厲害的大人物?”
張明月輕聲問道。
像峨眉山玉清山這等位列人間超一流勢力的存在,尋常百姓能見一個便已是不得了的大事,這等一起出現的情況,除了這地方出了足以轟動天下道門的人物,再沒別的解釋,畢竟即使是北魏.建國以來發生的數十次大大小小的戰爭這些名門仙山都不曾出手過。
“大人物沒有,大妖倒有一個,不過這些事情與你沒關係,你還是有多遠走多遠吧,如果不想死在這裡的話,就活下去,活下去好好追尋你到底是什麼人。”
兩場虛驚就這麼有驚無險的過了去,張明月忽然叫住了婉清。
“姑娘能否帶我一同前往?去看看你所說的是非之地。”
“哦?你當真就這麼想死?”
婉清詫異道。
“死不死我不知道,但這麼活著比死還難受,興許到時候能遇到一兩個認識我的人,不管他是仇人還是朋友。”
張明月當真沒想到婉清居然答應了他的請求,願意帶他回峨眉山弟子處,一同前往雁鳴山,原來是雁鳴山中有惡蛟作亂,當地百姓苦不堪言,又正值饑荒年,當朝國君震怒無比,那深居宮中閉門不出的欽天監說這是北魏將有大難之兆,於是派請特使前往北魏境內各大名門仙山求助,於是就形成了天下道門盡數向雁鳴山而來的局面,但這訊息已經被皇帝下令封鎖,不準傳出去,因此張明月這等平民是絕無可能知道的。
明明雁鳴山到南城只不過隔了兩天的路程,訊息便水洩不通,由此也可見那皇宮之中那位皇帝的震懾力。
可平民百姓不知,卻有不少達官貴人提前得到了訊息,這兩日都陸續朝雁鳴山趕來企圖一睹天下道門神仙人物齊聚,各顯神通的畫面,若是能看到那天下數百年難出一個的陸地神仙更是足以拿這事情說道一輩子。
婉清所說的是非之地不只是天下道門,也包含了這些望風而來的吃飽了沒事兒乾的傢伙們。
張明月可不覺得婉清這是大發慈悲。
她或許認識自己,只是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兩人到達峨眉山驛站之時已是黃昏,峨眉山一直都只收女弟子,婉清無端帶回來一個男的卻是讓眾師姐妹們大吃一驚。
“婉清師妹,峨眉山禁止男人出入,你這般帶了一個男子回來成何體統?”
剛剛踏入驛站便有三五個同樣眉清目秀的女子攔住了張明月的去路,只不過卻沒有婉清那等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是他自己要跟來的,跟我沒關係,你們若是不願意見到,大可以拔劍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