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盡犬馬之勞啊!”
安慶緒為之動容,竟俯下身去看著達奚珣,見他手腳雖然被敷,卻依舊言辭懇切,蒼老的臉上掛著渾濁的老淚,令人不忍側目。?? 八一中文 =≈≈.=8≈1≠Z≠=.≥C≥O≠M他竟鬼使神差的解開了達奚珣手腳上的繩子,聲音也平緩了下來。
“即便如此,朕也不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生過啊,朝野的群臣還看著呢!”
此時,達奚珣大有逃出生天的感覺,知道安慶緒心軟了,現在不趁熱打鐵,更待何時?
他甚至顧不得緩一緩被勒得生疼的手腕腳腕,便又撲在安慶緒的腳下。
“陛下啊,老夫寧願為陛下做一馬前卒,哪怕死在疆場之上,也是死得其所,再無遺憾!”
“朕若用你去衝鋒陷陣,豈非錯用大才?”
君臣二人在短短一刻鐘不到的功夫裡,竟又變得一副相知模樣,達奚珣暗道僥倖,今日倘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當至啊!
與此同時,他也沒忘了替家人求情。
“陛下,老臣罪該萬死,萬死難贖,可,可老臣的家人是無辜的啊,懇請陛下開恩,恕了他們的罪吧。”
若在一刻鐘之前,安慶緒聽到這番話不但會暴跳如雷,甚至於當即就下令將他的家人用最殘忍的刑罰處死。可現在,又覺得的確是過不及家人,更何況達奚珣對自己如此忠心,又怎麼能讓其家人也跟著受累呢!
“達奚卿放心,朕會命人關照你的家人,不過,不過總要做做樣子給朝臣們看,你就放心吧!”
取得了安慶緒的諒解,達奚珣便已經心滿意足,只要不被抄家滅族,就算在牢裡被關上個一年兩年又有何妨呢?倘若一直關著才好呢!現在的洛陽城,朝堂上,處處腥風血雨,那汙濁不堪的牢獄裡,才是真正的一片淨土,可以躲過這些災禍。
“謝陛下隆恩!陛下的恩情,老臣就算來時結草銜環,也無以為報啊!”
看著跪在腳下,磕頭如搗蒜的達奚珣,安慶緒滿足的笑了,他需要的就是這種對自己忠心的臣子,能力上有所欠缺並不是問題,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了。否則,都像尹子琦那樣,總是自行其是,實在令人難以放心。
也就在剛剛,安慶緒得報,尹子琦早在三日前就派出大軍在外面埋伏,打算偷襲神武軍。現在倒好,沒等他先制人,現在對方卻先制人了。
……
“大帥,別猶豫了,下令進擊吧,如果再遲疑下去,一旦壕溝挖成,嚴莊與曳落河就危險了!”
“依俺看,就讓唐兵去挖,嚴莊老賊有今日也是他自作自受。再者,曳落河何等的威名?難道都是當飯吃的嗎?還用的著咱們去救?”
尹子琦麾下都是他的舊部,大敗而回之後,多數部將都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於他只得在各軍之中尋找沒有一同出征的舊部,總算湊齊了一個信得過的班底。
不過,這些人裡顯然有一大部分對嚴莊與曳落河都有著極差的感官,甚至主張就此作壁上觀,看著那些人覆沒。
但是,尹子琦畢竟不是尋常人,在關鍵時刻,大是大非還分得清,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絕對不能出自自己之手。
“好了,都停止爭執!人一定要救,可也不是這般救法,你們看看……”
說話間,尹子琦指著東西兩側的唐兵。
“那兩股唐兵互為犄角之勢,倘若咱們對任何一處動進攻,都會招致兩面受敵的境地。”
他麾下總也有些對嚴莊成見不大的,便緊張的問道:
“難,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尹子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說起來是不幸,也是萬幸!”
現在唐兵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洛陽城內與曳落河軍營,他們這支人馬就變成了一支不被人知曉行跡的奇兵,如果運用得當,說不定就會收到奇效。尹子琦帶兵多年,馬上就意識到了他們所處的優勢與劣勢。
劣勢雖有,但不致命!可這優勢,則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
尹子琦思忖了一陣,對部下們說道:
“秦晉素來以奇計聞名,神武軍也在其屢出奇計之下,而屢屢得勝。現在就有個機會擺在面前,讓咱們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諸位敢不敢與尹某賭上一把?”
“大帥有命,敢不效死!”
這句話尹子琦的部將倒是答的齊聲。
尹子琦見人心可用,便滿意的點了下頭。
“此戰關鍵並不在那壕溝上,而是看不著的地方!”
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盯著尹子琦,等著他將具體的謀劃全部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