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呢?快把定王帶來!”
嗅到了危險之後,張皇后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心愛的兒子帶在身邊。張清是個心思極度敏銳的人,微微一皺眉,問道:
“姐姐難道想效仿太上皇當年,西狩?”
此時,張皇后已經亂了方寸,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二十萬吐蕃人勢大,長安已經無險可守,吾絕不能拿天子和定王的性命當做兒戲!”
張清很贊同姐姐的主意。
“既然如此,就要做好兩手準備,一面調兵遣將,組織抵抗。一面秘密積極安排西狩事宜,不,西狩怕是不成了,吐蕃人從西面來,誰也不知沿途各郡縣的情況如何,為今之計,咱們只能往潼關走。”
張皇后和張清的商議引起了張安的不滿。他認為這封軍報很可能是北禁苑民營炮製出來的居心叵測之物,為得就是亂他們的軍心士氣。
說起北禁苑的民營,還是長安守衛戰時期的遺留產物,至德二年以後,由於關中秩序漸漸恢復,在戰時組建的大批民營也就隨之裁撤,重新編入當地官府的戶籍之中。而長安城內則有上一支規模萬民營是有過與安賊叛軍硬碰硬的野戰經驗的,這些人便沒有被解散,而是一直駐紮城南的荒地之中。直至前幾日兵變事發,太子被廢,這些與神武軍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民營民兵便被移駐到城外的北禁苑內。
也正是如此,北禁苑的民營便也有了直接與吐蕃大軍接觸的機會。
但是,當張安把他的種種疑慮和猜測都說出來以後,張氏姐弟又一齊的猶豫了,如果當真是民營搞出來的事情呢?否則,神策軍和左武衛因何沒有確切的軍報發過來?
這時,張清才建議道:
“姐姐還是速將魚朝恩與李輔國招至殿上問話為上!否則,一切揣測和謀劃豈非都是空談?”
沒了主意的張皇后更是同意自家兄弟的建議,命人急令魚朝恩與李輔國返回大明宮。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魚朝恩根本就無暇顧及什麼返回大明宮的命令,因為他正在城上,遠眺入眼處盡是黑壓壓的吐蕃兵,嘶吼陣陣,馬蹄隆隆,如此排山倒海的氣勢,比之當年的孫孝哲賊兵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魚朝恩也並非泛泛之輩,當即就做出了他的判斷,僅憑長安城內的神策軍與左武衛軍,是絕難守住長安城的,他們唯一的指望,恐怕也只有神武軍。然則,神武軍會來救他們嗎?他呆呆的立在城上,做了不下十幾種假設,竟都得出了一致的答案,秦晉絕不會來!
“將軍小心!”
隨著一聲大吼,魚朝恩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自己推倒,緊接著頭頂上就劃過了尖利的破空之聲。多年的戰陣經驗告訴他,這是勁弩疾射時發出的聲音。當這個念頭閃過之後,他已經是冷汗淋漓,知道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天殺的吐蕃狗,給老子射回去!”
魚朝恩雖然是個沒了下邊的人,但還有幾分血性,命城上的弩手進行了三輪稀稀拉拉的齊射。
神策軍的訓練程度讓魚朝恩覺得有幾分臉紅,他是見識過神武軍演武和實戰的,為將者的如臂使指,萬人軍陣的千人一臂,重重盛況都令其記憶猶新。可到了見真章的時刻,不論神策軍還是左武衛,都沒有能力取代神武軍的位置。
“將軍,將軍,皇后殿下請您速回宮中!”
宦官上城來傳令,正好瞧見了城上城下互射弩箭的一幕,被嚇得渾身顫抖,幾乎連話都說不利索。
魚朝恩看了一眼城外,對那宦官道:
“吐蕃大軍眼看著就要攻城了,某實在走不開,請回稟殿下,險情稍過,便返回大明宮詳細彙報軍情!”
在魚朝恩看來,張氏三姐弟耍弄權謀或許不錯,但沒有一個是知兵的,如果聽憑他們的胡亂安排,倒不如臨時應急的處置一番,然後再從長計議。
宦官的任務沒有完成,哪敢輕易回去覆命,張皇后對答宦官宮人向來以嚴苛聞名,如果就這麼兩手空空的回去,只怕要挨鞭子了。
“將軍行行好吧,如果奴才就這麼回去了,殿下非打折奴才的腿不可……”
魚朝恩投靠張安,原本就是自保之策,否則以他這種太上皇舊臣的身份,必然要遭到清算的。神策軍與張氏姐弟的合流,彌補了張氏姐弟手中沒有兵權的缺憾。由此,也真正具備了與太子一黨較力的實力。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發展下去,魚朝恩一定會成為張氏姐弟最為得力的干將,然則,人算不如天算,吐蕃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