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自己做足了臣子之禮,就算有朝一日飛鳥盡良弓藏,也不會給其以殺人的口實。
當然,這些只是秦晉在經歷過長安官場各種齷齪陰險後,本能的小心謹慎,此時他手中的權勢,只怕就算天子也不是說殺就能殺動的。
權力的怪獸被掌握在手中,這種力量究竟有多麼強大?秦晉畢竟在官場日短,且心思尚不在此,只是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前行。
“長安遍地謠言,已經達到了動搖軍心的程度,臣以為當立即禁止謠言,增加宵禁的時長。”
李亨正為謠言禍亂人心所煩惱,秦晉的建議正當其時,當即就允准了。
“此等尋常事,大夫但請自行其是,事後寫成條陳報與朕知曉即可!”
不過,提出了對謠言的處置建議,對謠言的源頭,李亨還是心有重重疑慮,不過他的耐心極好,只等著秦晉自己說將出來。
“馮翊兵敗了,孫孝哲凱旋而回,許多人都在擔心,孫孝哲搜刮了數百萬石軍糧,長安危矣。臣請陛下放心,只要有秦晉在,長安斷不容有失!”
說這話也許有些滿,但如果不這麼說,又怎麼可能給心生疑慮的李亨以足夠的信心的呢?
果然,李亨不自覺的輕吁了口氣,身體也由僵硬轉而鬆弛。
與崔光遠不同,李亨對秦晉報之以絕對的信任,僅憑秦晉統兵以來未嘗一敗這一條,就足以憑藉。
秦晉對李亨、李隆基父子的性格早就揣摩的透徹。李隆基做了四十多年的天子,早就養成了多疑的性子,就算親生兒子也不例外。而李亨做了十幾年的夾尾巴太子,對身邊的人也城府甚深,但有一點與乃父大為不同,那就是隻要認準的人,就深信不疑。
也正是憑藉此點,秦晉才有把握一再說服李亨,支援自己的計劃。
心中的疑慮一去,李亨當即說道:
“秦卿放手對外,這些瑣事朕自有處置。”
這當然不是瑣事,只不過李亨在沒有定計之前會顯得猶豫不定,而在有了足夠的信心之後,執行力也會激增。
“臣還想請陛下做好準備……”
疑慮之事盡除,李亨的話也多了,笑問道:
“何事?秦卿吞吞吐吐,可不符一貫的性子啊。”
秦晉一本正經道:
“這幾日叛軍或許會不計代價,大舉攻城,臣還請陛下做好心理準備。”
李亨聞言,不以為然的笑道:
“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秦卿儘管好好守城,餘下瑣事自有朕去處置。”
秦晉立刻就明白過來,李亨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他當然知道李亨的執行力,斷不至於拖了後腿,但叛軍的攻城,其烈度可能甚於以往,甚至會令人難以招架。
他只想李亨明白,長安即將面臨的壓力和危機是前所未有的,二十萬人倘若不計代價的強攻,其威力定是極為恐怖的。
以往兩個月間,叛軍的歷次攻城,之所以都無功而返,很大程度在於孫孝哲愛惜人力,不想以過分的傷亡來換取勝利。因而,每一次,守城的唐.軍都能將叛軍從容擊退。
“陛下,叛賊有人馬二十萬,倘若不計代價,權力攻城,長安必然面對百多年來從未有過之壓力,臣請陛下堅定心思,莫要被雜念左右了心思。”
直接把話挑明,也是秦晉不願意耐著性子和李亨兜圈子,就差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一旦戰事更顯劣勢,只怕各路小人都會跳出來嘰嘰喳喳,到那時就怕李亨的心思不夠堅定。
李亨的心思何等通透,立刻就明白了秦晉話中所指,原本頗為輕鬆的情緒也瞬間盡去。只見他面色凝重,沉吟了許久才道:
“秦卿,你給朕交個實底,若二十萬人不計代價,全力強攻,應對起來,究竟有幾成勝算?”
秦晉暗道,其實李亨問這個問題完全沒有任何意義。既然當初選擇了堅守長安,不論勝敗,都是一次豪賭。贏了就盆滿缽滿,輸了便一敗塗地,一文不剩。
然則,這張餅還是要畫的,有時虛假的希望反而是人挺過難關至關重要的因素。
伸出手指,比劃了個六字。
“六成?”
李亨的聲音有些激動。
“這還是保守估計,臣已經得到密報,杜甫和楊行本在馮翊燒了五百萬石糧食,孫孝哲無功而返,萬年縣儲糧又被付之一炬,叛軍積糧已經見底,用不上半月就會徹底斷炊。”
最快更新無錯閱讀,請訪問 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
推薦耳根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