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城!”
今夜的任務超額完成,崔安國賊子今日算是徹底完蛋了。
當秦晉得知崔安國幾欲射殺長公主之子的時候,整個人都驚的從座榻上起身,他實在想不明白,像崔安國這等聰明人怎麼也會接二連三的範糊塗?
不過這也難怪,人們往往都是當局者迷,作為旁觀者分析時局的時候,往往能冷靜應對,若是深陷其中則說不定會做出何等畸形怪誕的決定。
秦晉連夜行文龍武大將軍陳玄禮,同時又派人知會了京兆府,案犯崔安即刻被解往京兆府大獄。
如此做自然是為了避嫌,現在世人都在瘋傳是崔安國在那一夜行刺於他,若是將其關在神武軍駐地的北苑中,只怕會被人藉機大做文章,洩私報復一類。
將崔安國送往京兆府則不同了,一切按照大唐律行事,至於如何處置其人只等天子的意思便是,反正此人的下場決然好不了。至於,深究崔安國行刺一事,秦晉也不做奢望,否則在天子親自督促下,又何以處處被遮掩?還不是背後有權貴要人在大做文章。
只要能夠懲治了崔安國,秦晉不在乎用什麼罪名,他只需要向世人釋放一種訊息,敢輕易冒犯他的人,一定要思量一下,能否經得起報復。
楊國忠是在睡夢中被家僕喚醒的。
“甚?霍國長公主的兒子被刺?”
裴濟之那個紈絝子終日無所事事招惹事端,長安城中無人不知,可若是他這種扶不上牆的爛泥能與人結下生死大仇,也實在是讓人高看了一眼。
“兇手是何人?”
楊國忠才不關心裴濟之的死活,他只想知道,究竟是那個蠢貨,居然能與這種蠢貨結下生死之仇。
“崔安國!”
當這三個字從家僕的口中吐出時,楊國忠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崔安國和裴濟之壓根就是兩條今生來世都不會產生交疊的車轍,如何竟扯到一塊去了?
不過接下來,楊國忠亦忍不住眉頭緊皺。崔安國打算外逃,他早就得到了風聲,一切也都是睜一眼閉一眼,任其為之,只要此人逃離長安,往後山高皇帝遠,誰還能拿那件事往他頭上做文章呢?
卻想不到,崔安國聰明一世竟也有犯糊塗的時候,殺一個毫無用處的裴濟之,能有什麼好處?現在倒好,他也要隨之承擔不確定的風險。
“蠢如豬狗,蠢如豬狗!”
楊國忠一連罵了兩句之後,終究還是靜下心來思考對策。裴濟之在長安城中的確是個無足輕重的螻蟻,然而他的母親霍國長公主卻是當今天子最寵愛的妹妹,影響力匪淺,只怕她愛子心切,不會善罷甘休。
與此同時,楊國忠又吩咐家僕準備常服車馬,想必召見入宮的旨意天亮以後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大約辰正時分,宮中來了傳旨的宦官,天子召見入宮。
楊國忠匆匆趕往大明宮,來到天子李隆基慣常所在的便殿中,卻見霍國長公主也赫然在座,通明的燭光下臉上眼角還掛著未及幹去的淚水,顯然是剛剛哭過。
大唐天子李隆基的面色也很不好,還不時的打上幾個哈欠。楊國忠知道,天子有夜間歌舞晚睡的習慣,白天起的很遲,現在才過了辰時,肯定是在睡夢中被驚起的。放眼朝野上下,敢打攪天子睡覺的,除了皇貴妃,也只有面前這位霍國長公主了。
楊國忠不敢怠慢,先後行禮,便坐到為他準備的軟榻上,等待著天子發話。
天子罕見的沒有大發雷霆,反而先安慰了霍國長公主幾句,讓她不必過分憂心,保重身體要緊,幸甚裴濟之人沒有大礙,也一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
不勸還好,天子的勸說反而讓霍國長公主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霍國長公主比李隆基小二十多歲,今年也不過五十出頭,加之保養得當看上去也才四十出頭的模樣。只可惜,駙馬都尉不安分守己,結交不法,私攜讖緯之書,被流放嶺南。自此以後,她便一直未再嫁,李隆基也覺得虧欠這個妹妹,平日裡也就更加的驕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