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貴為太子妃,蘇薔出行卻沒什麼排場。如今只帶了一名內侍一名宮婢走來,可遠遠看去,卻如明珠映日,光彩照人。
李璋一時看得呆了。
蘇薔已經緩緩施禮畢,站在和微郡主身前。
“太后殿下遣人來召太子撫慰郡主,我想著郡主畢竟是女孩子,咱們女孩子好說話,便自作主張過來了。”蘇薔一邊說,一邊蹲下了身子。
其實是李琮那個自私鬼,說他向來不知道如何勸慰人,不肯接下這活兒,蘇薔覺得這樣駁了太后的面子不好,才主動過來了。
鄭夙微止住哭泣,低頭不語。
若說在她這悲慟的關口上還有什麼可以更令人更難堪,便是她不喜歡的人居高臨下來勸慰。
明明請的是太子哥哥,怎麼你卻來了。
來便來了,還說守孝沒有用。
她心裡這麼想,嘴上卻道:“不知道太子妃嫂嫂可否願意幫我求一求太后殿下,我想回海島守孝。”
一想到父母雙親遇刺身亡,而自己卻不能為他們近前擦身、穿戴送老、靈堂披白叩頭,就覺得肝腸寸斷內疚難安。
蘇薔看著她哭紅了的臉龐,一時間心裡也跟著傷心。
鄭氏位居一島之主,地位雖然尊崇但是比之皇位不知道要遜色多少,竟然便有人因此血洗滿門僅留孤女。如今雖然她知道殺人的是鄭謝,卻不能開口明說。
說了,無憑無據更陷鄭夙微於危境。
她能做的,只是提醒她不能陷入悲傷,讓壞人得逞。
“要回海島可以,”蘇薔撫了撫她的肩膀,語氣溫和:“不過郡主有沒有想過,你回海島,是要做島主的。”
鄭夙微一雙眼睛含著淚痕,疑惑又迷茫地看了一眼蘇薔。
“島主……”她喃喃道。
以前她不是沒有想過,作為父親唯一的女兒,若父親年老,是會懇請朝廷把印鑑更換,任命自己為島主的。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對,島主。”李璋也在一邊道:“今日朝會,本王見你的叔父寫來的請奏文書裡,便是要你回去做島主的。”
聽到“叔父”二字,蘇薔心中一寒,意味深長看了鄭夙微一眼。
殺了人家的父母,卻又擺出這副嘴臉,當真讓人噁心。如果蘇薔認識這人,真想殺之而後快。
她的手握了握,繼續道:“島內目前派系複雜。哪些是尊父的親信,哪些虎視眈眈想要分權,這些郡主知道嗎?且島主和夫人無辜慘死,是誰做的手腳,當真是刺客嗎?這些郡主想過沒有。太后不是不准你回島,是怕你就這麼毫無準備的回去,先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李璋的眼神落在蘇薔的臉上,不相信這話出自她的口中。
他覺得自蘇薔嫁入東宮,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然而卻不想竟然變化如此之大。
她以前,只是一個愛好詩詞歌賦、內心單純的淑女。怎麼如今能為郡主思量到如此地步?
鄭夙微眸子裡的慌亂也漸漸平復下來,她在蘇薔的勸慰中逐漸冷靜,聲音木木的道:“太子妃說的這些,我之前的確沒有想過。”
雖然貴為島主之女,她這些年未在島上,的確是兩眼一抹黑。
不過她現在也算是有親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