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查十年內的名冊,其實只用看看太子九歲那年,是誰服侍著繼後便可。
服侍繼後,且與南地有關的,只有一名姓蔡的嚒嚒。
“說來也是讓人生疑了,”張銀寶陪著蘇薔等候在皇后的鸞平宮外,給蘇薔講蔡嚒嚒的事:“原本這個蔡嚒嚒是跟著和微郡主進京,照顧郡主的飲食起居的。但是聽說懂得推拿按摩,舒緩筋骨,便被皇后殿下相中,要了去。”
蘇薔點了點頭。
毒藥自南地來,香料又是從宮裡來,太子若死掉,最大的受益者又是繼後的親生兒子。這種種,讓她不能不懷疑跟繼後有關。如今李琮已經病入膏肓,自己不如涉險一次,在繼後宮中強要了蔡嚒嚒去審問。她就不信審不出來。
等了約半柱香的功夫,有進去通稟的內侍回來,躬身道:“勞太子妃殿下久等,今日是初一,皇后娘娘在宮中焚香沐浴為大弘祈福,暫時不得見客。皇后娘娘說了,若太子妃有要緊的事,可以在抱廈稍等一會兒,若只是來請安,大可不必多禮,還是早早回去東宮歇著吧。”
雖然言語有度,但是神情倨傲。
蘇薔不惱,微微一笑道:“那就勞煩管事引路到抱廈一坐吧。”
出來回稟的管事神情一怔。
沒有聽出來是拒客嗎?
眼見太子勢微,皇后殿下已經得了太子連日來經常昏迷的訊息,這要不了多久,便是自家攝政王的天下了。可怎麼看眼前的太子妃,還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內侍心中腹誹,面上仍然不動聲色,引著蘇薔和張銀寶去抱廈安坐。
蘇薔想起她嫁入東宮數月,今日竟然是第一次來皇后宮中。太子沒有日日請安的習慣,她自己更是不願意來。也許正因為此,不管是不是在焚香沐浴,繼後都是要給她個下馬威的。
茶吃了兩盞,天色漸漸暗下來,繼後還沒有傳召。
站在蘇薔旁邊的張銀寶不由得有些耐不住,想要出去喚人來問,被蘇薔制止了。
“再等等,”她悠然自得地吹起茶水裡的浮葉道:“反正就算咱們回去,也是無事可做,說不定再晚些時候,可以蹭一頓飯呢。”
張銀寶“噯”了一聲,小聲道:“奴家只是擔心太子妃等久了,身子經不住。”
“這算什麼,”蘇薔笑道:“想當年——”
想當年金戈鐵馬……
算了,別嚇住這小管事。
“想當年窗前刺繡,一坐便是半日,哪裡會經不住。”
張銀寶點頭,就要再說什麼,一個婢女走進抱廈屈膝道:“皇后娘娘請太子妃過去。”
皇后在正殿用晚飯。讓蘇薔沒有想到的是,和微郡主也在。
她和皇后坐在一起,見蘇薔進來,忙站起來。等蘇薔請過安,她也屈膝向蘇薔請安。
才半日不見,她臉上那種熟絡和親切卻盡數消失了。此時看蘇薔的眼神,頗有些清清淡淡,倒和皇后一般無二。
是和太子鬥嘴了嗎?
她心裡想著,規規矩矩立在一旁。
皇后招呼和微郡主繼續用飯,卻沒有喊蘇薔過去。
“這是今日祝禱後的齋飯,按禮數,只有三日淨口且誦過經文的才可以吃,本宮就不壞規矩了。”皇后一邊解釋,一邊給鄭夙微夾了一塊酥皮點心。
鄭夙微接過去,斜眼看了看蘇薔,沒有說話。
要三日淨口嗎?皇后卻沒有問她,只是拉著她用飯。
從東宮出來,她眼含熱淚穿過御花園,沒過多久,皇后殿下便差人去太后宮中請她過來。經書她倒是也讀了一卷,不過淨口的事,是聞所未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