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殿裡,燭光點點,香爐冒出縷縷青煙。
郭東臺頷首低眉,一動不動地站著,時不時抬眼朝斜上方瞥一下。
太妃楊氏端坐在主位上,手心端著一個翠色茶盞,她低頭微微抿了一口茶。
楊氏雖為太妃,但年紀卻不到四十,面板緊緻光滑,沒有半道皺紋。
即便是裹著厚厚的冬裝,那凹凸有致的身段依然盡顯無疑,年輕時,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郭主簿,本宮聽說今天王爺去過府衙了,是嗎?”
楊氏語氣隨和,說得輕描淡寫,彷彿真的只是隨口一問。
郭東臺聞聲連連點頭答是。
“那你們當時在忙什麼?”
楊氏接著問著,語氣還是那麼平和,甚至始末都未曾看郭東臺一眼。
郭東臺一怔,心裡犯嘀咕,總不能說他們當時在發酒瘋吧,旋即答道:
“下官和其他同僚當時正在忙著整理各郡送上來的報表,今年遞上來的摺子格外多,堆滿了好幾張桌案,下官忙的好幾天沒閤眼了。”
郭東臺說得情真意切,想要透過賣慘遮掩過去。
楊氏能把控信王府,自是有些手段的,郭東臺的這點小把戲怎麼可能騙得了她。
她聞言緩緩抬起頭,掃了郭東臺一眼,神色冰冷,目光凌厲。
郭東臺心中一涼,自知編造的謊話已經被識破。
楊氏的聲音漸漸變大,言語間帶著莫名的威勢。
“恐怕是忙著飲酒作樂,本宮不說,不代表本宮允許你們在府衙喝得爛醉如泥,郭主簿,你懂嗎?”
聲音傳入郭東臺耳中,恍如驚雷。
郭東臺嚇得瞬間跪下,額頭重重地叩在冰冷的地面上。在信王府混了這麼久,他深知眼前這個女人的厲害,向來是敬而遠之。
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就在郭東臺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楊氏卻沒有表現出要拿他問罪的意思。
楊氏的神色又恢復了先前的平和,她饒有興致地問道:
“王爺說什麼了嗎?”
一聽這話,郭東臺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暗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仔細地回想著方才孟靖在府衙說的話,謹慎地篩選了一遍,終於找到句還湊合的話,道:
“王爺說,咱們信王府人才濟濟。”
楊氏聞言,莞爾一笑,沒再多問。
這時,殿外傳來幾聲人語,接著三四個家丁抬著一個“血人”到了殿中。
楊氏眼眸微眯,瞧見那“血人”竟是王管事。
只見,王管全身血跡斑駁,臉上還沾著幾道血痕,別提有多狼狽了。
“怎麼弄成這副模樣了,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對我信王府的人動手。”
楊氏的語氣相較之前,多了幾分慍怒。
王管事見狀心中一喜,在被孟靖教訓了一頓後,他特地在衣服和臉上抹了些紅染料,扮出一副飽受折磨的樣子。
他明白,自己被欺負得越慘,就越能激起太妃的怒火。
僕人被外人欺辱,這是對主子的侮辱,王管事料定太妃不會嚥下這口氣。
“稟太妃,今天老奴不過是借用了一下王爺寢殿的暖爐,就被王爺下令一頓毒打,老奴求王爺看在太妃的面子上放老奴一馬,可王爺根本不理會,反而下手更重了,請太妃為老奴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