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再也找不到可以寫字的地方,我告訴她下課門口見,她接到的同時,鈴聲大作。
下課了,真快。
早晨的風涼涼的,溼溼的,空氣裡瀰漫著青草的味道。
兩個排球運動員在走廊上開始新一輪的爭論。
“我真的不會說快板兒”,夏雨雙手倚在走廊的陽臺上,“而且還得有人願意給咱倆寫一段快板書才行啊。”
“沒事的,我爸會,”我認真的告訴她。
“你爸會?”
“是啊,有疑問?”
“你爸是山東人?”
“對,”我無可奈何的看著她,長嘆一聲,“我們全家都是山東人。”
No.31.
打小兒,老爸本著子承父業的期盼,想盡一切手段培養我的音樂才能。
他說在我娃娃大的時候,有一次他興起,把五線譜、鈔票、鋼筆、乒乓球拍等能想到的東西放滿一地,然後吩咐我自己爬著去拿。結果我毫不猶豫的坐在的五線譜上面。抓鬮的結果讓他非常滿意,抱著我悠來晃去,他相信手裡攥著一個未來的音樂家。
後來我告訴他,可能我那會兒想拉屎,急著找廁紙。
揚琴、手風琴、電子琴排著隊等我臨幸,奈何我沒一個學的明白,到最後老爸認為琴字跟我八字不合,乾脆從豎笛教起。當看到我連一首入門的《小星星》兩個禮拜都沒學會的時候,他終於放棄,撂下一句我現在都記憶猶新的狠話:“真懷疑你不是我親生的!”
晚上我在家裡告訴他,自己想學快板兒。
他本來在床上昏昏欲睡,聽我此言,嗖的一聲從床上跳起來,還是鯉魚打挺的那種。
“臭小子終於想學了?”
他當即翻箱倒櫃給我找出兩副快板,細看之下是一大一小兩個,上面還綁著已然褪色的紅布。我雖不會,但是從小到大耳渲目染,也知道這種叫‘七塊板兒’,擊打時需要兩手配合,左右手又有分工,表演時腦子裡想的,嘴裡說的和兩手打的必須一致。
我連連搖頭,對他說這種太難,沒時間學,你就教我那種簡單的,手裡拿著兩個小鐵片的那種。
“鴛鴦板?”他面露難色,“不知家裡還有沒有。”
又翻一陣,終於給我找到兩副,其實就是兩個月牙形的小鐵片兒。
我心想可以,又要求他給我寫段快板書,他想都沒想便答應下來,那樣子簡直跟我應承夏雨時的樣子如出一轍。
看來我應該是他親生的。
隔天,我拿著鴛鴦板去找夏雨邀功,恰逢她值日,她放下手裡的笤帚,看著手裡的兩片小鐵片兒一臉嫌棄。
“這不就是電視裡乞丐手中拿的東西嘛?”
“這叫鴛鴦板,你懂不懂”,我把它夾在手裡,裝模作樣的打起來,“你看就這樣。”
叮叮噹噹的聲音吸引到她的注意,眼睛盯著我手裡的快板看的出神,遠處正在擦黑板的張珊珊大吼一聲:“夏雨先別談情說愛,給我幹活!”
夏雨有點兒難為情,她雙手抱在胸前,上嘴唇和下嘴唇抿在一起,說起話來雖振振有詞,還是難掩臉上泛起的層層紅暈。
“珊珊,不就是昨天五子棋輸給我一袋酸奶嘛,至不至於現在公報私仇。”
我趕緊跑上講臺,從張珊珊手裡搶過黑板擦,賠笑道:“我來,我來,聲音不夠大,強烈要求下次聲音再大點兒。”
張珊珊哭笑不得:“你特意來謝我?”
“哪有,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