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說好似的,我爸媽前腳剛走,夏雨的父母后腳便拍馬趕到。也不曉得是有意為之,還是真趕巧兒。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家人的聊天內容跟我們家大同小異,剛才還神氣活現的夏雨,現在不也哽咽的站在門口。
他們走後,夏雨悶聲不響的坐回沙發上,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從緩緩抽涕到哭的梨花帶雨,我卻只能坐在旁邊,幫不上忙。
“別哭啦,”我勸她,順手又遞給她一張紙巾,“很浪費衛生紙的,你哭這一場要砍掉多少顆樹啊。”
她一把奪過紙巾,鼻尖紅紅的:“就你話多,再嘴欠我就把鼻涕擤你身上!”
她敢說就敢做,我哪還敢造次,乾脆就陪在她身邊看著她哭。
原來流眼淚也是一個力氣活兒,等夏雨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我才終於放下心來,這下總不能擤我身上了吧。
於是對她說:“女俠,前兩天還雄赳赳的號稱不把隔離當回事兒,這怎麼才來就哭成鼻涕人啦。”
夏雨說話的同時,身體仍然不自主的抽動:“還不是因為我生病,害的爸媽擔心而感到內疚嘛。”
我寬慰她:“古時候皇帝睡覺前,都要翻後宮嬪妃的牌子,那三千佳麗一個個都把自己洗涮的乾乾淨淨,然後燒香拜菩薩,滿懷希望今夜皇帝能臨幸自己。但是生病與之正相反,上帝前兩天翻起牌子一看,喲,輪到夏雨小朋友發燒啦。雖然他很不情願,但貴為上帝,翻的牌子總要作數。瞧瞧,這中間跟你有啥關係,所以放寬心,怪誰都怪不到你自己頭上。”
自認為我這個故事編的沒誰了,可夏雨卻不領情。
“哦,原來發燒的人連侍寢的權利都沒有。”
她這句話彷彿一記重錘砸在我胸口,讓我半天才透過氣來:“你這理解力簡直感人。”
她破涕為笑:“你的意思我明白,可在這種情境下與爸媽想見,任誰都難以自持,眼淚它自己掙著搶著往下掉,我說的不算。”
我挺起胸膛對他說:“你瞧我就忍得住。”
她看都不看我一眼:“你這種沒心沒肺的,當然異於常人。”
聽她此言,我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夏雨抹乾眼角的淚水,不明所以,卻也跟著我的節奏在那兒笑,還問:“笑點在哪?”
我說:“以前啊,你若是想剛才那樣嘲諷我,我肯定毫不猶豫的要跟你爭個長短,今天卻沒有絲毫這種想法,反而還挺高興,因為這代表哭哭啼啼的夏雨已經被我送走了,一個精神正常的夏雨重新歸位。”
她斜眼瞧我,想要說的話沒等出口就被吞了回去,只是把手裡浸滿淚水的衛生紙扔到我臉上:“全怪你!”
我猝不及防:“莫名其妙,講道理,怪我過分了吧?”
她隨手又扔了一團在我臉上:“本姑娘就是蠻橫不講理,就怪你!”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把手裡的紙巾揉作一團扔向她。
一時間槍林彈雨,跟玩CS似的。
我倆鬧的正歡,病房門忽然被開啟,一個戴著口罩的護士姐姐推門進來,嘴裡還喊著,“換衣……”
她只說出口兩個字,便被眼前滿地的衛生紙鎮住了,隨後又愣愣的說:“服啦。”
。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