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櫃一直都是鹿鳴縣的神醫。
從前他在蓬萊山上做過幾年外院弟子,但因為吃不了每日滿課的辛苦,早早地便下山回了家,在鹿鳴縣開了家醫館。
他醫術好,整個鹿鳴縣的百姓都是知道的,更知道他看病比其他的大夫都要貴。
但畢竟人家醫術也好,旁人也倒說不出什麼。
被虞青枝點名,張掌櫃只能上千睨了一眼,「瞧著像是中毒,只是是什麼毒還不好說。」
張掌櫃此話一出,看熱鬧的人全都是一臉驚駭,「竟然真的是中毒,這下這存善堂可是攤上麻煩了。」
「可不是,張掌櫃的都說是中毒,那一定錯不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認定了是存善堂的人醫術不精開錯了藥,一聽是毒藥,又見那漢子躺在擔架上進氣沒有出氣多的樣子,旁邊的人不免都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
人都是這樣,一邊想看熱鬧,一邊又怕這熱鬧波及到自己。
虞青枝卻一直是一副氣定神閒、不慌不忙的模樣,趁著那婦人不注意,徑直上前抓住了擔架上漢子的手,「諸位父老鄉親請看,我雖然不是大夫,但卻也懂幾分醫術,像是這樣深的毒,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兇猛的烈性毒藥,這種毒一般剛中毒便會發作。」
「可若是這種毒藥,這大哥無論如何是活不到現在的。」
「不錯,若是烈性的毒藥,只怕這年輕人早就斷氣了。」
說話的是王大夫,從前一直給賀婉月看病,與賀家人都相熟,因著醫術高明、宅心仁厚,在鹿鳴縣的鄉民中也頗有威望。
「既如此,那便只有第二種情況,若這位大哥中的不是直接發作的烈性毒藥,那就只能是天長地久的慢性毒藥,每次用極小的劑量,時間長了人確實是會昏迷不醒,直到毒發。」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男人分明就是吃了你們這裡開的藥,才變成了這副樣子,你們休想抵賴!」
眼見事情不好,那婦人還不忘繼續攀咬存善堂,「好啊,肯定是你們幾個,收買了王大夫讓他給你們做假證,只可憐我男人年紀輕輕,險些被你們這些庸醫給害了性命。」
婦人一口咬定自己男人是吃了存善堂的藥中毒昏迷不醒,圍觀的人又大多同情弱者,因而虞青枝的話並未起到太大的效果。
虞青枝也不急,將漢子的手重又給放了回去,笑得再和善不過,「好啊,既然大嫂你一口咬定,大哥是吃了我們存善堂的藥才昏迷不醒,如今又有德高望重的王太傅驗證大哥確實是中了毒,那事到如今便只有一條路了,報官吧。」
她說話輕輕柔柔,話音未畢便早有小廝依言而去,衝著縣衙的方向去請官差了,那婦人瞬間便慌了神,嘴上卻仍不肯饒人,「好啊,報官正好,好讓縣衙的老爺們把你們這些庸醫全都抓起來,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竟然敢出來給人看病坐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無論她怎麼叫罵,虞青枝都不理她,青黛想上前給她個教訓,也被虞青枝攔了下來。
今日原本是賀婉月的生辰,顧元侑與朱天賜二人都在虞青枝的受邀之列,可他們在酒樓等了許久,也不見虞青枝和姜甜的身影,賀連鈞正想出去檢視,卻見一小廝走到顧元侑跟前行了個禮,對著顧元侑說道,「大人,虞娘子拍了人到府衙去報案,衙門裡的人將那小廝帶了來。」
說罷,那小廝上前行完禮,將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生怕虞青枝吃虧,賀連鈞便要衝出門去,卻被顧元侑攔了下來,「大哥,你彆著急,嫂子派了人來報官,自然該是縣衙的人出面,你這時候跟我一起去,你讓那些旁觀者怎麼想?」
「他們只有幾個小姑娘在,萬一要是
吃虧……」
「吃虧?吃什麼虧?你不看看你家小娘子是個能吃虧的性子嗎?」顧元侑恨鐵不成鋼的頻頻搖頭,「若真有她招呼不過的,姜丫頭身邊那兩個侍女,哪個不能一挑五?她們幾個能吃什麼虧?」
賀連鈞仍是不放心,想跟著顧元侑一起去看看,卻被顧元侑攔了下來,「得得得,我也是服了你,你既然放心不下想去看看,那別跟我同行,一會隱藏在人群裡看看情況罷了。」
知他說的有理,賀連鈞便只等顧元侑等人去了,而後垂首隱在了看熱鬧的人群裡,萬一虞青枝要吃虧,他好及時出手幫忙。
「顧大人您可算是來了,您快來悄悄,這存善堂光天化日的竟然敢開毒藥害人性命。」
顧元侑剛到現場,便被那婦人帶來的同行人給截住了,他一臉疑惑,「你是哪位?本官聽聞是個婦人在存善堂門口跟人起了衝突,婦人人呢?」
「大人,我是何氏的鄰居,我叫陳三,今日便是我跟另外幾個鄰居一起幫著何氏,把陳達抬了來的。」
何氏便是那婦人,而陳達是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