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當天,烏德醫生再三強調:“即使手術成功,也並非一勞永逸。”
謝祁延呼吸微沉,目光停在手術室的門上:“我知道。”
但那是姚琴自己的選擇。
如果不是聽說做了這個手術有治癒的可能性,姚琴可能到現在都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孩子。
站在烏德醫生身邊的是北城醫院腦神經外科主任,這次手術便是他與烏德醫生共同進行,見他們雙方皆是死氣沉沉,不由勸了一句:“各位,這個手術呢,在國內外都已經很成熟了,而且據我觀察,姚女士積極配合,心態不錯,這是有利於恢復的。”
說完看了夏晚梔一眼。
夏晚梔自然地挽著謝祁延,附和道:“徐醫生說的沒錯,柳叔叔你們都放寬心。”
一場手術下來用了一個多小時,烏德醫生整個團隊都極為重視病人情況,所以在麻醉藥效消失之前,姚琴還留在監護室,由醫護人員全程看護。
徐醫生帶來訊息,說手術很成功。
夏晚梔鬆了一口氣,真誠說聲謝謝。
“跟我還客氣什麼。”徐醫生笑笑,想到姚琴的病情,站在醫生的角度不免多說幾句,“從病歷上看,你婆婆早些年病情比現在要嚴重許多,為什麼不早點進行手術治療,反而拖到現在?”
夏晚梔輕咳,下意識用餘光看了一眼柳書白。
這話裡的意思她是聽明白了,徐醫生這是明晃晃地在告訴她烏德醫生這一團隊不行。
但凡這個團隊行,姚琴都不會被病魔折磨這麼多年。
柳書白又何嘗聽不出這話的深意。
“她拒絕。”柳書白緊攥著手指,緩緩道,“那時候,風險太大。”
除去姚琴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手術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柳書白不願承擔任何風險。
比起手術,他更願意相信保守治療。
任何手術都會風險,更何況那時候的姚琴想死的意念過於強大,而所做的手術與大腦息息相關。
萬一姚琴在手術中……
他害怕一場手術會奪走他的阿姚。
這麼一解釋,徐醫生便都明白了。
任何手術都需要徵求家屬或者本人同意,這本人拒絕家屬也不同意的,醫生也沒辦法。
“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徐醫生微微頷首。
夏晚梔深吸一口氣:“麻煩您了。”
徐醫生輕笑:“不麻煩,難得我能幫得上忙。”
聞言,謝祁延心神不寧的表情才有那麼一絲絲變化。
“你和徐醫生認識?”這時候的謝祁延沒什麼防備,心裡想什麼全寫在臉上了,但徐醫生那地中海已經明顯擺在這,他就算醋也沒理由醋。
意識到自己差點多想,謝祁延不免有些尷尬。
夏晚梔難得見他有點別的表情,笑著往他手臂上靠:“我老師的先生,也是我的客戶,當初選擇繪夢師這一職業,就是我老師領我入行的,他們有個女兒,今年剛七歲,我每年都會給他們畫一幅全家福當做賀禮。”
所以,徐醫生才會說那句難得幫上忙。
謝祁延點頭,想起前些天關於立體定向手術的科普大概就是出自這位徐醫生了。
再晚一點,姚琴清醒後終於轉入普通病房,親耳聽見她一個個把名字都喊了個遍的眾人喜極而泣,懸了一天的心也終於落下。
“手術成功不代表完全治癒,仍然需要終身服藥,且往後的日子還有發病的可能,這點希望你們明白。”烏德醫生看著柳書白,寬慰道,“想活著,就一定能活著。”
柳書白泣不成聲。
姚琴還需要休息,柳書白便到外面去哭,見謝祁延遞來紙巾,才抬頭苦笑:“你應該恨我的,是我害了她。”
若是知道讓姚琴回北城見謝祁延就能讓她求生,他一定不會將她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