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那個只能抱住她大腿的五歲孩童如今已經長大,個子高,肩膀寬,渾身都是勁兒。
姚琴能感受到那雙手臂帶動著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顫。
那樣彷徨,那樣歡喜。
身體僵直著不敢動,被謝祁延擁入那瞬間姚琴目光顯得有些呆滯,又在感受到這個溫暖而真實的擁抱時睫毛撲簌出眼淚。
謝祁延喉頭哽塞,眼眶泛起明顯的緋紅,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起來,他嗓音發顫,像小時候受了委屈那般抱著自己的母親,親暱而依賴:“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他站直,又微微傾身,抓起姚琴的手貼在自己臉頰:“媽,我是阿延,是……”
是你的小阿延。
謝祁延哽咽著,怕這又是一場夢,急切地確認:“您認得我了是不是?記得我了是不是?”
淚水同樣順著姚琴的臉頰滑落,她沉默著,目光柔和地望向謝祁延,在這靜默的空氣中,緩緩移動指腹,擦去謝祁延臉頰上的淚:“怎麼會不認得呢。”
她怎麼可能不認得她的小阿延呢。
除去發病的時間,她從不曾忘記自己的孩子。
不去見他,是她這副樣子只會成為他的拖累。
在愛爾蘭時,意識忽然清醒認出他那一刻,她卻不敢認。
不與他相認,是無法面對他。
她太清楚自己自己的病會給身邊的人帶去多少麻煩。
夏晚梔小聲抽泣著,手背胡亂擦著眼淚,為見證這盼了許久的母子相認的一幕喜極而泣。
倒是柳書白,試圖上前靠近姚琴的腳步忽然就止住,好似變得比謝祁延還彷徨不安。
差察覺到夏晚梔的視線,柳書白蜷了蜷指尖,二人默契地轉身離開,給他們母子二人單獨相處的空間。
夏晚梔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但琢磨著自己一個小輩,似乎無權過問長輩的事情。
況且謝天齊沒死,柳書白雖說照顧了姚琴二十多年,但始終沒個名分。
婆婆是見到了,但這公公,她還不知道認哪一個。
趁著姚琴意識清醒,烏德醫生臨近傍晚前連線了與自己團隊成員的視訊會議,詳細探討手術相關事宜。
會議持續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天黑時,姚琴那隻牽著夏晚梔的手忽然失了力道,看向眾人的視線也漸漸變得無神。
“我帶她去休息,你們繼續聽。”柳書白伸手將她扶起,示意謝祁延和夏晚梔安心。
或許是累了,姚琴不吵不鬧,更是一個字沒說,習慣性地跟著柳書白的步伐離開。
謝祁延耳朵在聽醫生講話,視線卻緊緊追隨姚琴。
直到右手被一隻溫熱的手扣住。
十指相扣。
夏晚梔沒看他,認真盯著投屏中那些醫生討論分析相關手術案例。
謝祁延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螢幕上,藏在桌下的手微微加深了力道,牢牢牽著夏晚梔。
隔天,烏德醫生的團隊成員到了北城,共同商議下將姚琴的病歷轉到北城醫院神經外科,與北城醫院達成協議後將於一個星期後共同合作展開這次手術。
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裡,姚琴依舊時而清醒時而犯病,但不像以前那般讓人分辨不出她是否清醒。
現在的姚琴,清醒時去找謝祁延和夏晚梔說話,不清醒的時候,也會拉著任何一個人說起自己的小阿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