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暉走了一會,目光從直視轉為搜尋,那個約自己來見面的臥底呢?那個現了自己秘密的臥底呢?
餘光里人影閃動,張中暉猛然回頭。
然而,那道人影是自己的,是玻璃幕牆裡的自己。
張中暉再次猛然往相反方向回頭,仍舊沒有!
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正是如此。
“節奏很好,暉帝還是暉帝啊。”監視器前最有表演經驗也最能點評的6瑋是開口讚了一句。
“哪裡好?”掛著副導演名頭的李早瑜真誠求教了一句,她還是喜歡錶演。
“正常節奏和動作的反襯,以及,他臉上的那股‘衰’樣。”6瑋不吝於分享。
這個時候,鏡頭之外,甘敬從石階下起身,迅入鏡,不過,他在接近張中暉之後整個人的動作又立即放慢,手中的道具手槍緩緩頂住張中暉的後背。
甘敬的臉微微和張中暉錯開,讓自己能出現在鏡頭裡,神色警惕。
張中暉感受到了槍支的警告,側頭往後看,身體保持不動,任由身後的甘敬搜出了身上的手銬和手槍,他臉色是有些奇異性的似笑非笑,之前走路時的嚴肅、擔憂、焦慮全部被藏在了臉下。
甘敬左手卸掉了從張中暉身上繳獲左輪手槍的子彈,任由它落在地上。
張中暉看著他的這個動作,目光下移,嘴角上翹,說了這場戲的第一句臺詞:“挺利索的。”
甘敬上身微微往前傾,用肢體動作加強了臺詞:“我也讀過警校。”
甘敬在說完這句之後低頭繼續自己的動作,仍舊利索的用從張中暉身上搜到的手銬把這位內鬼拷上。
張中暉微微一聲短促像笑聲又像是語氣助詞,臉上那種似笑非笑化為了輕笑:“你們這些臥底可真有意思,老在天台見面。”
清脆的一聲“嗒”,甘敬把手銬徹底鎖住,他往後退了兩步又往側邊走了一步,順勢也能讓張中暉稍一轉身就能和自己正對。
甘敬針鋒相對的答道:“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我要的東西呢?”
張中暉轉過身,兩人視線相交:“我要的你還未必帶來呢。”
從張中暉一人獨行到甘敬從背後出現,從用槍警告到一人被拷,兩個人終於是面對面的有了目光交錯,有了彼此打量對方的那麼一瞬。
這一瞬彷彿就此凝固。
兩個人的命運曾經有過短暫的交匯,隨即沿著各自方向越行越遠。
然而,世界很大又很小,命運的線並不是直的,一如玻璃幕牆裡扭曲的兩道人影,兩條線也在此時糾合重疊在了一起,勢必是要分出個結果。
觀眾看的是戲,演員身上演的是角。
張中暉微微出汗,驀然是覺得嗓子眼有些乾涸,面前這個人是陳永仁,自己是劉建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