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怡親王的奏摺,朝議的時候,當著滿朝文武,加封珍妃為賢妃。”
皇上一點就通,冷笑著,說道:“兒子明白了,這就是給怡親王的糖水?”
太后朗然點頭,接著說道:“不僅如此,發庭寄昭告天下,來年端午佳節,恩准賢妃省親。”
“欲想取之,必先與之。”
“後宮妃嬪還沒有省親先例,所以這對怡親王來說,也是曠古難尋的天大喜事。”
“妙。實在是妙。這一招也算是天衣無縫,釜底抽薪了。”
母子二人心意相通,不用多說,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哀家也覺得這是個極好的主意。親王王位原本就是他的,皇上不管多體貼他,留著他的親王王位,他也不會領情。因為他認為那個王位就是他的。”
“兒子明白,兒子之前聽孃的話,擼了他的世襲罔替,已經在心裡得罪了他。”
“人心不足蛇吞象,王位原本是朝廷給他的,就算皇上怎麼挽留,他在心底認定這是自己的東西,所以也不會感恩。倒不如順了他的虛情假意,再賞他一個體面。”
“巴掌加蜜糖,怡親王就是有苦也說不出。”
“是刺刀加蜜糖!哀家就是讓他有苦說不出,這麼多年,他仗著自己那點兒用處,軟硬兼施地要挾咱們母子,咱們的苦,又有誰知道?”
“后妃省親,不能住在自己母家,怡親王勢必要再蓋一所省親別墅。半年之內,是否能實現呢?”
太后悠然地回覆道:“怡親王想要這個體面,必然會大興土木。”
“怡親王王府四周皆是皇親國戚的宅院,他大修省親別墅,恐怕……”
“那就是他的事兒了,咱們只是讓她閨女省親,沒讓他們侵佔別人的土地……”
皇上拍手叫好:“妙果然是妙,這是一箭雙鵰的好計謀。”
“修建省親別墅,一方面從內裡消耗了怡親王家的財力,另一方面,他這樣煊赫非常,也會招人嫉妒。”
皇上咂摸著太后的話,幽幽地說道:“武貴嬪平日裡低眉順眼,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頭腦,倒是朕小看她了。”
太后不置可否,微笑著說道:“這正是娘要跟你說的第二件事兒,武貴嬪的位份是不是該晉一晉了,她終究是皇四子的生母。”
“娘,她原本是個宮婢,能做到貴嬪,已經很好了。”
“後宮的女人,能幫上皇上就配得上尊貴,幫不上的話,無論出身多麼顯赫,也不過是個擺設而已。”
太后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皇上驟然間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娘,你不知道,武貴嬪和珍妃向來不睦,既然給了珍妃體面,珍妃向來撒嬌撒痴,兒子若是再晉封了武貴嬪,只怕會被珍妃聒噪死。”
太后哂笑一下,說道:“有什麼是娘不知道的!咱們給珍妃體面,但是也不能忘了制衡,一方獨大,吃虧的還是咱們。珍妃向皇上撒嬌,那就說明她有求於皇上,若是她事事順心順意,那這後宮不就她一人獨大了?咱們母子往哪裡擱?”
皇上自愧不如地看著太后,點頭說道:“還是娘想得周到,兒子竟沒想到這些。”
“武貴嬪是皇四子生母,若是依著哀家的心思,正一品也不為過。只是皇上的顧慮也有道理,一個宮女驟然高封,對她也未必是件好事兒。先歷練歷練,萬一哀家一時看走眼,皇上自己也把把關。”
皇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太后,說道:“娘,你什麼時候對她這麼感興趣,你不是一向寵愛婉瑩的麼。”
皇上不說也罷,提起婉瑩,太后一臉陰鬱,悶悶地說道:“皇貴妃終究還是讓娘失望了,娘還有第三件事兒要跟你說。”
太后如此評價婉瑩,這出乎皇上的意料,若是往昔,皇上必然會同太后爭執,但是如今太后羸弱在床,皇上也不忍心傷她老人家的心。
“娘,你說,兒子聽著。”
“娘要說的第三件事兒就是:皇上以後不能重用師家人。”
皇上本能地將身子往後仰,然後一臉為難地問道:“娘,你一向喜愛婉瑩,事事處處為她著想。”
“哀家曾想好好培養她,奈何她性子太硬,也怪咱們當初讓她受了太多的委屈。”
“娘,兒子也覺得對不起她,所以想好好彌補她。”
太后固執地搖了搖頭,篤定地說道:“我的兒,若是娘沒猜錯,只要娘不在了,師家用不了幾年,肯定是一家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