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鑑定地搖了搖頭,果斷地說道:“不會!哀家不會對德妃動手,但也不會讓弘允有即位的可能。”
“可是今兒太后也瞧見了,方才也聽見了,德妃現在一門心思地想讓皇三子取代太子和成郡王的位置。”
“痴心妄想!也是該斷了她這個念頭的時候了。”
“太后準備怎麼辦?”
太后扭頭,盯著魏公公問道:“哀家問問你這個老油條,要是讓你決定,你會怎麼辦?”
魏公公不假思索地說道:“要不過繼出去吧?在宗室找個人家,過繼出去也就是了!”
太后意味深長地笑問道:“你果真這麼想?過繼給宗室,弘允可是頂著皇子的身份,還不是照樣飛揚跋扈,有恃無恐?這不是禍害宗室親貴嘛?再說德妃能輕易放過對方?”
“既然這樣,那隻能出家為僧。一輩子青燈禮佛,懺悔救贖他們孃兒倆的罪孽。”
太后胳膊在上,拍了拍魏公公託在下面的手,說道:“佛祖無量,但願能超度他們的孽緣。”
“太后真準備這麼做?”
太后點點頭說道:“必定!不過不是現在!”
“那是什麼時候?”魏公公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說完大約猜到太后心裡的時辰,又覺得一陣心酸。
“等哀家閉眼的時候吧!這件事兒還得你來操持。”
說到自己的生死,太后雲淡風輕。
“太后可倒好,自己享福,留了這麼大一個麻煩給奴才。”
聽著魏公公的抱怨,太后舒心地笑著說道:“嗨……你比哀家小半年,哀家算準了,哀家死後你肯定不會獨活,哀家是姐姐,不能讓你在陽壽上吃了虧,所以給你委派些任務。”
老邁的魏公公已經老淚縱橫,潸然說道:“太后,你什麼都想到了。還讓奴才有什麼可說的。”
太后像哄小孩一樣,拍著魏公公的後背,哄勸道:“老都老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般哭鼻子,待會兒給院子裡的小太監看見,你羞不羞?”
魏公公破涕為笑,接過太后遞過來的絲帕,擦乾淚窩,笑著說道:“奴才不嫌太后給奴才派活,奴才是怕自己完成了太后的囑託,再回頭,已經找不到太后的影子了。”
太后拍拍魏公公後背,哄勸道:“這一輩子苦了你,下輩子,咱們換一換,哀家伺候你,你當太后,哀家當大總管?好不好?”
魏公公臉上閃過一絲絲失望之後,滿臉開心地回應道:“好!好!下輩子奴才當太后。就這麼說定了!”
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昏黃的燈光下,手拉著手往慈寧宮的方向走去。
臨近慈寧宮,太后忽然開口說道:“劉氏那邊,今夜你再去一趟,告訴太醫,開始加藥,一月為期,務必乾乾淨淨,無跡可尋。”
魏公公點點頭,扶著太后進了慈寧宮正殿,又影子一般朝著東北所的方向走去。
碧蓮白天羞辱劉昭儀的事兒,天還未黑,就已經傳進王師爺的耳朵裡。
王師爺生平最恨窩裡鬥,思前想後,還是決定鋌而走險。
夜幕十分,王師爺聯絡好皇莊上的內應,以給宮中送肉為幌子,假扮皇莊莊丁,順理潛入紫微神宮。
碧蓮早就接到訊息,披著一襲黑色大氅色,縮在御膳房一處偏僻的角落裡,等待王師爺過來接頭。
碧蓮等了足足一個時辰,還以為王師爺今晚不來的時候,終於在墨藍色的夜色中,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
兩人一見面,直接單刀直入。
王師爺劈口問道:“劉昭儀就算張揚,也是咱們自己人,我好不容易把她扶到昭儀的位子上,你當眾羞辱她,萬一她再被貶斥,我的心血豈不付之東流?”
碧蓮聽著王師爺這番斥責的言論,心裡十分不認同。嘴上不敢硬辯,只能緩緩地說道:“恩公,昭儀如今固然位高,可是已經毫無作用。恩公留著她,固然是恩公心善仁德,可是昭儀向來心直口快,若是將恩公和昭儀之間的秘密抖摟出來,恩公不怕嘛?”
王師爺盯著碧蓮問道:“你不要危言聳聽,昭儀進宮之前經過多年的特殊訓練,就算是死,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碧蓮小心翼翼地看著王師爺,輕輕地說道:“昭儀不怕死,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被人下yao?”
王師爺不由分說地懷疑道:“你敢給她下藥?你不想活了?”
碧蓮迎著王師爺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恩公,我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婕妤,怎麼敢給皇宮裡的主位娘娘下藥?”
“你想跟我說什麼?不是你,還能有誰?”
“恩公,你用腳趾頭想一想,我給昭儀下藥,皇宮裡的太醫都是擺設嘛?他們能聽碧蓮擺佈?”
“除了你,沒人知道昭儀的底細,還會有誰想要害她?”王師爺隱約感覺到下藥之人,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