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正遂了她們的心意。六郎現在估計都不知道我還活著,若是我回去了,六郎還會讓我受這樣的委屈嗎?”
心意昭然若揭,賀佑安不再言語。
“皇上每三天就有一封密信,我要不要告訴皇上,你在福建?”
“見了面,我自己親自跟六郎說吧。”
婉瑩淘米遲遲未歸,正在做飯的崔鶯兒擔心地追過來看。遠遠的瞧見兩人在樹林子裡說話,轉身又回了勞軍營裡。
失魂落魄地站在煮沸湯鍋前面,灶火裡溼柴燃燒後的濃煙,翻騰著鍋裡的沸水‘噗吐噗吐’頂著鍋蓋兒,‘噠噠’地拍打這鍋沿兒。
一生漂泊的崔媽媽,並不能適應這種安營紮寨的生活,當崔媽媽理順清楚了這些前因後果之後,數次勸告崔鶯兒離開。
崔鶯兒固執地堅守著自己塵埃一樣的愛情,崔媽媽跟崔鶯兒爭執了幾次之後,帶著小紅和船伕離開了勞軍營。
崔鶯兒和崔媽媽兩人的畢生積蓄,崔鶯兒悉數全部了崔媽媽,毅然決然地留在了勞軍營裡。
昔日養尊處優的兩個人,如今不得不親自柴米油鹽摸爬滾打。
進到勞軍營前一步,婉瑩從賀佑安手裡拿過了米盆,抱在腰邊,走到崔鶯兒旁邊。
“好好的沒怎麼哭了?”婉瑩一邊說,一邊將淘洗好的大米放到鍋內蒸煮。
“沒,沒什麼,柴火太溼了,煙太大。”崔鶯兒一邊擦淚,一邊繼續往灶膛裡塞柴火。
“前兒下的雨,今兒柴火是溼了些,等明兒後兒就能好些。”婉瑩將崔鶯兒拉到一邊,然後將灶膛裡的柴火,抽出來幾根,火勢稍微好轉。
“芸娘剛才喝了藥,這會兒正在發汗,方才我瞅了一眼,似乎睡著了。”崔鶯兒指著帳篷說到,眼睛卻被勞軍營外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羈絆住。“他來找你了,你去吧。”
婉瑩頭也不抬,艱難地蹲在灶火旁邊,烏煙瘴氣地忽閃著一把破爛的芭蕉扇子。“鶯兒,我是有孩子的女人了,你未嫁,他未娶。你去看看他想說什麼吧。”
“他是來找你的,我不去。”
“你不去,怎麼知道他是來找我的?萬一不是呢?”
濃濃的白煙,嗆得婉瑩直流淚,破爛的芭蕉扇扇走白煙,扇不走眼中的酸澀。
“你不要在惺惺作態了,這樣有意思嗎?你是在施捨我嗎?”愛情和糧食一樣,崔鶯兒不能接受嗟來之食。
爐灶裡熊熊的灶火翻滾著濃濃的白煙,燒鍋裡沸騰的水聒噪著冰冷的空氣。
“我施捨你,我有資格嗎?”
“你為什麼非要回京城,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
白煙嗆得婉瑩連連咳嗽,崔鶯兒奪過婉穎說手裡的芭蕉扇,死命將糾纏婉瑩的菸灰扇走。只可惜,扇得走眼前,爐灶裡還是源源不斷地冒出來。衝著兩人窮追不捨。
婉瑩艱難地站起來,拉著崔鶯兒離開灶火,冷冷地說:“米已經下鍋了,隨它怎麼冒煙吧。”
兩個人並沒有回帳篷,站在通風無煙的地方,惺惺相惜地望著對方。
“娘子,他是真的喜歡你,你別回京城了,好嗎?”
婉瑩從懷中掏出自己的帕子,擦乾了崔鶯兒臉上的淚水,感激地說道:“鶯兒,都晚了。來不及了。更何況我心裡惦記著皇上,肚子裡懷著皇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