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爹爹這樣委屈自己,青兒也看不下去。”
“好孩子,你的孝心爹爹明白,只是官場的事情,粘粘連連,溝壑縱橫,別為了爹爹,讓王爺為難。”
“爹爹,這麼欺負人怎麼能行?”
師大人心中欣慰,臉上爽朗一笑,撫著婉瑩的肩膀,說道:“爹爹累了一輩子,這樣也好,做一個閒官兒,從此也能少操些心,可以安享清福了。”
“青兒,這事兒你要聽爹爹的話,不能隨便干涉,你明白嗎?”林姨娘囑咐婉瑩。
“娘,爹爹就這樣被人欺負了嗎?”
“傻孩子,誰欺負爹爹了,朝廷這是保護爹爹,你若真讓王爺插手,事情反而棘手,裡通外國,這是死罪啊。到時候輕則抄家流放,重則滿門抄斬。估計吏部和刑部也是考慮到王爺的面子,這才輕輕拿起輕輕放下,算是給那些攪混水的人一個交代。”師大人淡泊地說。
“柳家是之前跟婉蓉姐姐提親的柳家嗎?”
“正是那個柳家。”林姨娘說。
“無恥,卑鄙!這世間怎麼會有這種少廉寡恥的人,還做了當朝閣老,真真是玷汙了讀書人的品格。”
“青兒,這話可不敢胡說,柳家是朝中清儒的領袖,這幫人咱們也是惹不起啊。”林姨娘說。
“是啊,咱們大周朝重武輕文,柳家就是拿爹爹做文章,鼓動文士出身的朝臣彈劾爹爹。柳家跟咱們家是兒女姻親上的過節,這些都是小事兒,但是朝中文臣不滿輕文的局面,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夙願,柳家正是看清楚了這種局面才能一呼百應,他們暗中串聯了七八十位文官,聯名給皇上陳情,要挾刑部嚴懲此事。”師大人笑著說,彷彿被彈劾被貶斥的不是他自己。
“柳家難道是因為咱們不跟他們結親才懷恨在心嗎?”婉瑩問道。
“算是吧……”林姨娘不知可否。
婉瑩見林姨娘含糊其辭,有些慍意地說:“還是高家大爺拿出去那枚戒指,讓人抓住了把柄?”
“高家大爺是咱們親戚,別人花大價錢從他手中買走了戒指,當時我就有些疑心,向來做買賣的,都是低價買高價賣,這一個紅寶戒指竟然賣出了一千兩。”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咱們再說也無妨,調令已經下來,明兒我去衙門收拾行李,往後就能天天在家看書寫字,養花逗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哉?”
婉瑩似明白,也似不明白。好像聽懂了爹孃的話,但是又聽不懂裡面的厲害。見爹爹能如此坦然面對,又再三囑咐自己不要插手此事,也就不再糾結。或許正想爹爹說得那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爹爹就此能安享清閒也是極好的。
釋然之後,婉瑩走到茶几前,拿了兩個茶杯,沏茶給爹孃飲用。
“衙門裡的幾位師爺如何安置?”林姨娘問
“還照常養著吧……他們跟了我十幾年,一下子推出去,沒了進項,日子不好過,讓家裡賬房照常給他們月銀。回頭我跟管家說一聲,比家裡的清客門人多一倍就行。”
“老爺歇會兒吧,跟閨女喝盞茶,我去看看廚房上,順便把這事兒跟管家交代一聲。”
“行,你去吧……”
婉瑩捧著茶水,還未交到師大人手中,只聽師大人又說:“玉心且慢,你既去找管家,順便捎帶著交代他另一件事兒。”
林姨娘收回已經邁出去的前腳,轉身說:“老爺吩咐……”
“讓管家在門人們住的小院子裡,收拾出來一間屋子。”
“嗯,知道了。”林姨娘並不問理由。
“衙門裡的王師爺,跟了我七八年,到現在還沒成家,之前一直在衙門裡將就,如今住不成,在咱們家給他尋個屋子先安置下來吧……”
“嗯,知道了……”林姨娘點頭答應。
師大人解釋道:“這個王師爺跟梅姍家有些八杆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既然跟家裡有些關係,先讓他住在家裡吧……更何況前幾日聽到風聲的時候,他也有些為難地說沒地方落腳。”
“知道了,老爺……”
林姨娘合門而出,婉瑩將第二道毛尖奉在師大人手裡。
師大人喝了一口,悠然地說:“浮生偷得半日閒啊……”
婉瑩見爹爹能悠然自得地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心裡也是寬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