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依舊溫言說到:“太后穩坐後宮多年,而且手下追隨者甚多,你爹爹當年被太后‘杯酒釋兵權’,整整十年過去了,從未說過一句太后的壞話,固然是你爹爹不愛背後嚼舌根,但是太后也有她的過人之處。你爹爹曾盛讚過太后‘文韜武略’不輸先帝,‘帝王心術’更甚於當今皇上。太后看人從不用眼,而是用心。這點你能做得到嗎?”
婉瑩迷茫的看著母親,不知道母親今日為何跟自己說這些東西,也聽不明白母親話中的深意。
林姨娘接著說:“一旦天下易主,榮王爺必然是後繼新君,你是正妃,將來就是皇后,可有太后這些穩坐釣魚臺的本領?”
“娘,太后未必就願意廢了皇上,而且青兒看太后對榮親王的愛溺,也只是想讓他一輩子做一個安樂王爺而已。而且皇上那邊有長公主暗助,未必就真的就如此。”
“青兒,娘也不希望這樣,你能跟王爺安安穩穩地一輩子,是最好了的,只是看著馮周兩家非要嫁女的決心,八成是給將來鋪路。”
“不是有長公主嗎?”
“長公主怎麼能跟太后相提並論。長公主或許可以和太后一較高低,但是娘覺得,最後贏得肯定是太后。”
婉瑩愕然不已,依著母親的話,那不久的將來豈不是要江山易主?思量到這裡,也就不難解釋剛才娘為何失言。
或許真的有朝一日婉瑩也由正妃變成嫡後。心裡一陣陣地發緊,牙齒將下嘴唇咬得生疼。若是真的有那麼一日,武安侯還會安心讓自己的女兒屈居側妃之位?人人以命相爭的致命利益,武安侯怎會輕易錯過?眼前會不會是緩兵之計?
眉頭的困惑漸次舒展開來,聰慧如林姨娘,早就洞悉婉瑩心中的一切,芊芊玉手將散在婉瑩臉上的額髮往後一理,略帶微笑地說:“青兒聰明,想必已經悟出這裡面的道理,事情到現在也不算太壞,至少王爺是真心待你,有這一點,我們也算是勝券在手。”
林姨娘的眉宇間忽然擰作一團,雙手輕輕擎著婉瑩的臂膀,直直地將婉瑩拉起,鄭重地說:“娘一生委屈求全,是因為娘無依無靠,不得不如此。可是你不能,你有你爹爹,有師家做後盾,所以娘要你從今往後,當的起榮親王正妃。”
婉瑩如何不明白林姨娘的苦心:母親是要自己不能再善良求全,她說這麼多,無非是告訴自己,不狠不毒不辣,到最後只能被別人宰割。
“娘,你以前總是教導青兒,要與人為善。”
“小的時候娘叫你與人為善,是為了不讓你成為惡人,而現在娘叫你心狠手辣,是為了不讓惡人魚肉你。”
婉瑩若有所思地看著林姨娘,不知道該怎樣接這句話。
林姨娘,咬了咬嘴唇說:“心若不狠,地位不穩。這就是咱們女人的規矩。”
婉瑩心裡既清楚又迷茫,看著林姨娘半憂半喜的臉,婉瑩說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否能做到心狠手辣?可是婉瑩也知道,在皇家血雨腥風的爭鬥中,不狠的話賠上的就是自己的命,說不定還有全族的性命,想到這裡堅定地點了點頭。
林姨娘將信將疑地說:“心狠手辣,說起來容易,做起來談何容易,我兒生性純良,林姨娘只怕事到臨頭你未必做得到。”
說話間,芸娘敲門而入,過來拉著婉瑩的手,對林姨娘說:“貴客推了飯,已經走了。今兒的晚飯擺在正行堂,老爺叫奶奶和小姐待會兒早早過去。”
林姨娘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對芸娘,說:“這個雙平頭實在普通,梳一個凌雲髮髻,再把武安侯府上送的那一整套的點翠首飾取出來。”
芸娘點頭,立馬去開箱取首飾。放到妝臺上,又將紅芙和綠蓉喊進閣樓。一時間林姨娘為婉瑩梳頭,芸娘搭配服飾,綠蓉站在旁邊給林姨娘打下手,剛梳好主髮髻,紅芙就捏著金鳳穩穩地插在髮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