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都個人的命數。齊秋麗在心裡對自己說:“她生來命好,有爹疼,有娘愛,是千嬌萬慣的千金小姐,還有一個金尊玉貴的夫君。她這一輩子都是坐在深宅大院裡享清福的,她自然想不到雪大了,手會凍傷,因為她也不用幹那些粗重的活計。”
兩人相互擔憂著自己心裡的心事,草草地吃了早飯,榮親王過來時,齊秋麗藉口推說去永巷取自己的包袱,留下榮親王和婉瑩兩個人在屋裡。
“太后今兒在梨園叫了幾齣戲,下午我帶你去看戲吧?”
“太后沒叫我去,我去了好嗎?”
“怎麼沒叫你,昨兒還唸叨,除夕夜怎麼不來一起吃飯。”
“真的?太后真的說我了?”
“那還有假,昨兒我去太后那裡,太后特意說今兒這戲,務必讓你一起去。”
“我再想想吧……”
“想什麼呀,我陪你去,你怕什麼?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婉瑩紅著臉,心裡上下斟酌著:按理說,自己應該親自去拜見,可是現在納彩之禮還未舉行,也是十分尷尬的身份。太后私下若有傳召,也還使得。偏偏最近宮中諸事繁瑣,太后也只這幾日,才略略得閒。除夕那一日,因為自己身份尷尬,已經撫了太后的美意,這一次若是還扭扭捏捏,著實有點說不過去。
身份是有一些尷尬,但是身邊有榮親王作伴,尷尬也就迎刃而解。“那好吧,你下午來接我,咱們一起去。”
“我早想到你怕羞,所以陪你一起去。”榮親王沒想到婉瑩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心裡十分高興。
既然下午還要看戲,婉瑩就匆匆將榮親王推了出去,自己一個人站在屋子裡,把進宮時帶的冬衣全部都翻出來。
挑來挑去,不外乎是桃紅柳綠,再要不就是月白。首飾也都平淡無奇,婉瑩厭厭地將衣服丟到一邊,心裡膩膩地怨憤:“連一件兒像樣的衣服首飾都沒有,難不成滿宮貴婦面前,自己去端茶倒水嗎?”
忽聽有敲門聲,進來的人是碧桐姑姑。
“姑姑。”婉瑩趕緊起身施禮。
碧桐姑姑拉婉瑩起來,兩人一同坐在床邊,碧桐姑姑順手拿起,林姨娘給婉瑩繡的荷包,說到:“好精細的活計。”
“婉瑩娘繡的。”
“這次回府,咱們再見也難,故來與你別上一別。”
“姑姑不必有此傷感之語,婉瑩來日得機,定來探望姑姑。”
“榮壽宮向來不與外界過多往來,碧桐也不願攪了這份清淨。”
自從婉瑩與榮親王相識之後,碧桐姑姑一直在迴避著婉瑩,她不是拜紅踩黑之人,又不願過多捲入名利浮華之中,婉瑩亦能理解。聽她如此說,知道心性使然,無言以對。雖然婉瑩與她相處光景極短,可是婉瑩深知,碧桐姑姑心裡是極其疼愛婉瑩的。
“姑姑……”
“姑姑在這宮裡呆了一輩子,多少次做夢都想出去看看,一輩子真短啊,一眨眼就過去了,記得我剛入宮的時候,也是十二三歲的光景,也是這麼個多雪的冬天。一晃快四十年了。”
“婉瑩看姑姑就像是三十歲左右的婦人。”
碧桐姑姑聽婉瑩誇她,嘴角一揚,一個舒心的笑容由心而發。“姑姑今年五十三了。”略停了一下,說:“真的是一輩子。”
雖是言笑晏晏,可是婉瑩卻覺得傷感不已,這麼大的紫微神宮,碧桐姑姑此生,除了到死的那一天,恐怕是再也出不去了。想到此處眼角微溼。
碧桐姑姑見婉瑩傷感,拉著婉瑩說:“好孩子,姑姑此生也就這樣了,你出去了,把姑姑此生沒見的沒聽的,都去見一見,都去聽一聽,可好?”
“婉瑩一定不負姑姑囑託。”眼角一股滾燙的液體順流而下。
碧桐姑姑從袖筒裡掏出自己的帕子,拭去了婉瑩眼角的淚水,低聲說到:“姑姑今日來,也是受人之託,多一嘴,給姑娘提個醒。”
一股濃郁的檀香之氣隨著帕子留在臉頰,並著些許驚恐直直地跌進心裡。碧桐姑姑在宮裡不沾染任何事非,不捲進任何紛爭,若不是把婉瑩當成自己人,縱然有人囑託,想必今日絕不會來這裡跟婉瑩說要說的話。
“姑姑請講,婉瑩一定聽從姑姑教誨。”婉瑩乖巧地說道。
“今日的事情雖是受人之託,但是也是姑姑的逆耳忠言,不管姑娘,知道還是不知道,都不要再去計較,要緊的是你跟王爺兩人相愛安好。”
“姑姑,可是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