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辰和盛長柏看見這一幕,不由地相視而笑。
簪花宴落下帷幕,衛辰與好友們結伴走出了提學道衙門。
此時外面正下著細雨,河水湛湛,倒映出皎潔的月光。衛辰站在街心,任由雨水濺溼了衣袍。
他聽著雨水滴落屋簷的聲音,不由地想起自己一年多前,離家去盛氏義學求學的一幕。
時光飛逝,那時一文不名的少年,如今已是府學廩膳生員了,大好的前途正等著自己。
這時,盛長柏打著傘走到衛辰身邊,輕輕喚了一聲:“賢弟。”
衛辰回過神來,看向身邊的盛長柏、陳俊、陶大志幾人,咧嘴笑道:“諸位,眼下我等或入府學,或入縣學,即將各奔東西,不如相約,看誰先登春榜,金殿傳臚,如何?”
聽了衛辰的話,眾人都是笑著稱好。
盛長柏胸中也不由地生出萬丈豪情,抱拳道:“諸位,就如衛賢弟所言,待到三年後相約春榜之日,我等再一同打馬御街!”
眾人轟然應諾:“好!”
……
次日。
衛辰起了個大早,與盛長柏一同送別了回宥陽的陳俊,而後便出了城門,提著禮物,來到莊鈞隱居的湖畔小院外。
衛辰上前敲門,不久就有一名老僕出來開門,正是隨侍莊鈞左右的福伯:“原來是公子來了,先生正在裡面等著你呢!”
衛辰點點頭,將禮物交給福伯,熟門熟路地進了門。
院內,莊鈞正坐在藤椅上看書,見衛辰來了,當下放下書卷,看著衛辰問道:“你來了,院試考得如何了?”
衛辰躬身一禮:“不敢辜負老師所望,僥倖得了案首,弟子如今已是府學廩膳生員了。”
“嗯。”
聽到衛辰取了院試案首,莊鈞臉上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似乎這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進了府學也不可懈怠,不要以為自己是廩膳生員,就小看那些老秀才,他們讀書多年,底子遠比你厚,說不定就有大器晚成的。”
“弟子謹記老師教誨。”
衛辰俯首稱是,而後頓了頓,又道:“弟子此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想要拜託老師。”
莊鈞眼皮一抬,淡淡道:“何事?”
衛辰開口道:“弟子雖未及冠,但已是進學,故而想請老師為弟子賜字!”
莊鈞捏須道:“古人二十而及冠,眼下讀書人,則多是十六歲行冠禮。你過了年也有十二了,雖未到及冠之年,但既然已是生員,少不得與人交遊,再讓同輩之人直呼姓名,確實是不太妥當。”
衛辰輕聲道:“學生正有此意,所以來請老師。”
莊鈞盯著衛辰,似笑非笑道:“你既拜海象乾為座師,何不請他為你賜字,他出身名門,又是江南學政,對你還有提點之恩,請他為你賜字,對你將來也是大有好處。”
“至於老夫……”
莊鈞搖了搖頭,自嘲一笑:“老夫不過是一介窮書生,無官無職,山野閒人,身邊只有一個老僕相伴,給你冠字,實在無益。”
聽到莊鈞這番話,衛辰也只能在心底暗自苦笑。
老師啊老師,您都一把年紀了,怎麼還一股子傲嬌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