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辰堅定道:“老師傳道授業之恩,弟子永誌不忘。若非老師,弟子焉能有今日?故而請老師為我冠字。”
莊鈞面上喜色一閃即逝,輕咳一聲,淡淡道:“你有今日,都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為師做的也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不過,弟子既有所請,我這做老師的倒是不好推辭,正好為師前幾日偶有所得。”
衛辰忍不住腹誹,什麼偶有所得,我看是早就想好了吧?
“日月合宿謂之辰,本來你的表字中有個明字是最好的,奈何,犯了汝父之諱,只能另取他字。”
莊鈞輕嘆一聲,繼續說道:“辰者,龍屬也。《管輅別傳》有云,龍者陽精,以潛於陰,幽靈上通,和氣感神,故能興雲。你的表字,就為興雲,如何?”
“衛辰,衛興雲?”
衛辰在心裡默唸了幾遍,覺得十分合乎心意,一來好記,二來寓意深刻。
當下略帶興奮地深深一躬道:“弟子謝老師賜字!”
賜完字,莊鈞又考察了一番衛辰近來的課業,看衛辰有沒有因為考完院試而鬆懈。
見衛辰對自己的問題對答如流,莊鈞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之後,便趕衛辰回家去了。
學問做到衛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再時時刻刻在師長身邊受耳提面命了,莊鈞這個老師能做的,就是鞭策和提點,剩下的,還是要看衛辰自身的努力。
衛辰回到盛宅,和盛長柏說了自己已經冠字的事,盛長柏高興極了,成日追著衛辰“興雲”、“興雲賢弟”地叫個不停,衛辰自己都快聽吐了。
好在沒過幾日,就到了去府學報道的日子。
去府學的第一日,自然首先要拜師,衛辰和盛長柏都拿了拜師的見面禮來到府學。
所謂的見面禮,就是拜師六禮,芹菜、蓮子、紅豆、棗子、桂圓、乾瘦肉條,無論是拜蒙師還是業師,都是這一套。
兩人的拜師禮都是陳管事代為準備的,自然是要多精緻有多精緻,僅僅是禮盒就價值不菲。
除了這禮節性的拜師禮外,衛辰和盛長柏更是早早託人給府學的盧老教諭送去六十兩銀子紅包,這才是真正的“拜師禮”。
這還是衛辰那便宜師兄沈度的功勞,若非沈度派人傳信提醒,衛辰還真看不出來那位一副儒者形象的盧老教諭居然也是個貪戀財貨之人。
此刻,明倫堂內,這位盧老教諭正大義凜然地給新入府學的五名生員訓話。
“爾等不要以為入了府學,就可以馬放南山。古時考校弟子,一年離經辨志,三年敬業樂群,五年博習親師,七年論學取友,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方謂之大成。
爾等雖為生員,也曾經寒窗十年,但學問做到哪一步了?恐怕有人連離經辨志還達不到吧?而今你們入了府學,就好好讀經,功課不可怠慢!”
聽了盧教諭這番話,王堯臣、翁定帆、唐鶴年三人心裡都是凜然。
這位老教諭不愧是江寧城有名的老儒,這是一上來就給了我們一個下馬威啊!
衛辰和盛長柏相視一眼,都在心底暗笑,看樣子,是這三位同窗的拜師禮沒有給夠,或者說,是給得不得其法。
那邊王堯臣三人還在因為盧教諭的訓話戰戰兢兢,這邊盧教諭已是換了一副笑臉看向衛辰。
“衛辰,你年紀輕輕就取了廩膳生員,很不錯,你的文章我也看過,已是登堂入室。”
和衛辰說話時,盧教諭的語氣溫和之極,與剛才的嚴厲簡直判若兩人,這前後的轉變之大,令王堯臣等人都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