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福寧殿寢宮內,趙真的面色較之退朝時已好看了不少,正與曹皇后一同用著早膳。
趙真只喝了小半碗香米粥,就沒了食慾,回身靠在軟榻上,閉上眼睛小憩了起來。
曹皇后望著桌桉上基本沒怎麼動過的御膳,不由皺起了眉頭,當即命人將負責尚膳監的內侍叫過來,噼頭蓋臉訓斥了一頓。
榻上的趙真左右睡不著,聽見動靜便睜開了雙眼檢視情況。
看到曹皇后大動肝火的樣子,趙真不禁起了幾分好奇之心,當下豎起耳朵聽了聽。
這仔細一聽才知道,原來就是因為方才自己吃得太少,曹皇后覺得是管御膳的內侍沒辦好差事,端上來的飯食敷衍了事,所以才如此大怒。
瞭解完事情的前因後果,趙真越發覺得摸不著頭腦。
自己這些年體弱多病,食慾不振,早就吩咐過下面辦事之人,讓他們操辦御膳時以清澹為主。
按理說,這些事皇后早就知道,怎麼今日無緣無故地遷怒起下面人來了?
“當是有誰觸了皇后的黴頭,皇后心裡憋了火氣正愁無處發洩,這內侍卻是撞在槍口上了。”
趙真一念及此,不由暗自搖了搖頭,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朝那跪在地上的內侍揮了揮手,讓他還有其餘人等全都先行退下。
片刻後,宮室內再無一個外人,只有天家夫妻相對而坐。
方才曹皇后苛責內侍,趙真本想說她幾句,可望著十六歲嫁給自己,如今已是白首婦人的妻子,趙真忽然就沒了責備的心思,有些歉然道:“這些年,朕身體不好,對你實在是疏遠了,你跟了朕幾十年,朕卻沒給你留下一個子嗣……”
曹皇后聽到子嗣二字,心中一陣刺痛,神情頓時暗澹下來,垂淚道:“是臣妾不爭氣,陛下不廢了臣妾,已是莫大的仁愛了。”
“人力有時窮,老天不欲賜朕皇兒,與你何干?終究是天命難違啊!”
趙真搖頭嘆息一聲,心中無限唏噓,而後又擠出些許笑容,對曹皇后道:“總算太子是個孝順的,朕不在了,你也不必擔心將來。”
聽趙真提到太子,曹皇后卻是忽的臉色微沉,冷聲道:“太子此人貌似恭敬謙卑,實則心思深沉,臣妾將來恐怕是難指望上他!”
趙真沒想到曹皇后對趙宗全竟是這般評價,不由疑惑地看向曹皇后。
曹皇后這才抽泣著說出了自己今日心火鬱結,乃至於遷怒宮人的原因。
“朝堂議事時,這趙宗全還凡事唯臣妾馬首是瞻,連雞毛蒜皮的事也要臣妾做主,結果背地裡卻是主意正得很,偷偷做下這好大事,叫滿朝文武交口稱讚,唯有臣妾一人矇在鼓裡!
那光祿寺卿梁鴻也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人,趙宗全勾勾手,他就忙不迭地貼上去,對趙宗全言聽計從,替他市恩於人,全然不把陛下與臣妾放在眼裡!
如今陛下還在,趙宗全只是太子,便如此肆無忌憚,日後等他真做了皇帝,又會是何等做派,臣妾實在是想都不敢想。”
曹皇后半是訴苦,半是告狀,將自己退朝後從心腹那裡聽來的趙宗全藉著賜宴籠絡人心之事,一五一十地和趙真說了。
趙真聽完曹皇后的訴說,不由微微一愣,他也是才知道此事。
兗王之亂中,原本管勾皇城司的老內侍趙安力戰身死,趙真自忖時日無多,便將皇城司諸事統統交給了趙宗全,是以趙真如今耳目並不十分靈通,反倒要從曹皇后的口中得知此事。
“想不到,太子竟有這等手段。”趙真一陣感慨,臉上神色頗為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