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策英道:“已經有十一座投入了使用,還有二十三座在建,大概今年二月就可以完工。”
衛辰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在衛辰前世,禹州一帶流傳著一首民諺。
進入西南山,七里長街現。七十七座窯,煙火遮住天。客商天下走,日進斗金錢。
形容的是鈞窯最鼎盛的時期。
而如今,衛辰治下的禹州鈞窯窯口雖然還沒有達到這種地步,但發展勢頭卻是日新月異,早晚會有“七十七座窯,煙火遮住天”的一天。
衛辰對此充滿了信心。
衛辰靜靜地把著釣竿,又問道:“趙團練帶著沉將軍一起去了汴京陪天子奉祀天地,至今未歸,可有他們的訊息?”
趙策英笑著道:“父親已經提前派人傳信回來,他和舅舅明日就能到禹州了。”
衛辰頗為感慨地點了點頭。
郊祀大典,三年才有一次,在汴京南薰門外的青城行宮舉行,是國家首屈一指的大典。
這樣難得的大陣仗,能見到一次都是大飽眼福。
趙宗全是正兒八經的宗室子弟,每次朝廷舉行郊祀大典都不曾把他落下。
十一月中旬,趙宗全就帶著沉從興以及十幾個家將趕去了汴京,參加完郊祀大典後,又在汴京享受了一個多月的紙醉金迷,這才不慌不忙地踏上了歸程。
衛辰倒是也想去開開眼界,只可惜他如今是牧守一方的地方官,不能輕易離開禹州,只能無奈地錯過了此次的郊祀大典。
衛辰悠然神往道:“聽說郊祀大典之時,天子拜於堂中,八俏舞於殿下,滿朝公卿皆身穿朝服,隨侍左右,實乃難得的盛景啊!”
趙策英卻是面露悵然之色道:“其實做了天子,也沒世人想象的那麼好,頂多就是一年去一次金明池,三年去一次青城宮,出開封城的機會,一隻手都能數完。”
趙策英是宗室子弟,對於皇帝的看法,自然與普通老百姓不同,他心裡很清楚,所謂的天下共主,不過是一個被無數規矩拘束起來的普通人而已。
身為天子,能夠離開皇宮最遠的距離,就是去到城南五里的青城行宮,其餘絕大部分時間,只能蜷縮於深宮之中。
這樣的人,卻掌握著整個國家億萬人的命運,趙策英心裡其實很不甘心。
自及冠後,趙策英便提三尺劍,遊歷四方,河北之雪、塞上之塵、江南風月、蜀地山水,他全都看了個遍。
他自覺比深宮中那位更知道屬於大周的土地究竟有多麼寬廣,也更能體會大周百姓的水深火熱。
然而,他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當衛辰將鈞瓷行會盡數託付給趙策英時,他才會對衛辰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
可是,鈞瓷行會畢竟還是太小了,甚至禹州也一樣太小,裝不下趙策英壓抑已久的沖天之志。